兩人向石水提出了告辭,石水雖然面露遺憾,但也沒有出言挽留。江湖浩大,相聚有時,相逢亦有時。不過她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牌子,和李蓮花的門主令有些相似,上面刻了阮青竹的名字,背面是“百川院首”的字樣。

“青竹師弟,這是百川院刑探的令牌。我知道你不會想加入百川院,但……我們會努力踐行門主的話,鋤強扶弱,匡扶正義。還請師弟收下這塊令牌,作為見證。”

她沒有說這塊刻著“首”字的令牌,只有他手上這一塊,他們已經決定,將這塊令牌寫在院規裡,執此令牌者,可接管百川院所有事務,百川院門人必須聽令行事。

不管怎麼說,阮青竹沒有為難石水的興趣,反正只是一塊令牌,他接過後就塞到了荷包裡:“見證什麼的,我的眼睛可不夠,江湖人自會分辨。石水姐姐,我看紀大俠總想各處周全,白大俠差些膽氣,這百川院要想走得長久,還得你多費心。若是他們敢覺得你年紀最輕不聽你的,你就……”他想了想,眼珠子一轉,露出一個狹促的笑,“你就來告訴我,我找師哥告狀去。”

就站在邊上的師哥:……

兩人離開清源山後,順路去了一趟揚州。

“老爹走了也快一個月了,不知道有沒有給我寄信回來。”阮青竹一邊往家走,一邊跟李蓮花說阮北仇以前出門給他寄回來的東西。

什麼就是去一趟無錫,就給他寄了許多大阿福回來,還特意找了鏢局押運,結果鏢局送到家後,發現開門的人是託鏢的人,把鏢局的人鬧了個紅臉,還以為是自己走的太慢了。但其實是阮北仇太想兒子了,快馬加鞭跑回來的,路上還遇到鏢局了,但怕人家把大阿福還給他,耽誤他趕路,連招呼都沒敢打。

阮府管家見阮青竹回來,也沒太驚訝,畢竟他的工作就是為阮家人守好宅子,雖然阮青竹和阮北仇都沒有拿他當過外人,但他們沒有義務養著自己。

“少爺回來了?”

“嗯,我老爹有什麼訊息傳回來嗎?”

聞言,管家也有些發愁:“沒有,老爺去了二十多天了,一封信都沒寄回來。”他和阮家父子一起生活多年,是最清楚阮北仇有多緊張阮青竹,大概是當年鳳仙去的時候把他嚇壞了,面對著這個和鳳仙一般無二的孩子,他總是怕一眼看不見,他也不在了。

阮青竹臉色微變,眉頭擰了起來,但他並不愛自己嚇自己,又鬆開了眉頭說:“關外與揚州相去甚遠,風土人情都不盡相同,他找不到人送信回來也是正常的。當年他一去兩三年,連個口信都沒給我呢。”

話雖這麼說,但想到李明鶯的話,阮青竹的心頭終究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家裡撲了個空,兩人只好去了一趟暢音園。先前柳細春一案的影響已經完全消除了,暢音園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只是現在時興的已經不是誤良辰,而是別的本子了。

“曉霧輕籠書齋畔,墨香伴輕煙。近三更捻燈芯,偶對銅鏡整冠巾半面,蕭瑟的秋風卷。我攜詩卷躊躇把雄心現。”

“是《金縷衣》啊,書生中舉後被榜下捉婿,成了當朝宰相的乘龍快婿,一路位極人臣,可在黨爭失敗,生死之際,他才發現,自己最想念的是被他拋棄在老家的青梅竹馬。再醒來時他回到了榜下,拒絕了宰相,回鄉迎娶了青梅竹馬。這一次他雖然沒有平步青雲,但也避開了黨爭,並站對了隊伍,有了從龍之功。”

阮青竹只聽了一兩句,就知道這是哪一齣戲,畢竟這揚州城裡的話本子,他沒全看完,也看了八九成,含喜班最早開始將話本子排成新戲,就是他提議的,其中大部分也都是他親自操刀寫的詞。

“瀕死之際才看看清自己的心,卻意外得到重來一次的機會麼?”看著戲臺的方向,李蓮花輕聲道,“還真是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