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臺下喝彩聲、掌聲不斷,賞錢如錢雨一般落在臺上。阮青竹盈盈下拜,許久才下臺來。李蓮花已經在後臺等他了,阮青竹一進後臺,渾身氣質一變,再不見半分嫻靜。班底的人如潮水般圍上來有條不紊的卸頭面的卸頭面,脫戲服的脫戲服,等人潮退去,唯餘一個身穿潔白裡衣的阮青竹。

他繞過李蓮花,坐到梳妝鏡前給自己卸妝,抬眼從鏡子裡看李蓮花,不由奇道:“怎麼一齣戲的功夫,我看你大不同了呢?”

他停下卸妝的動作,頂著卸了一半的妝容回頭睜大了眼看他。人還是那個人,具體哪裡不同了也說不太上來,非要形容的話,就是這人之前看起來沉得很,別人乍一看只覺得他沉穩,可阮青竹明白,他是沉鬱。可此時看,他彷彿卸下一層枷鎖,整個人都鬆快許多。

李蓮花也沒賣關子,誇張地拱手作揖道:“一不小心頓悟了而已,還得多謝青竹師弟啊。”

阮青竹:……我怎麼不知道我唱戲還能助人頓悟的?我這麼厲害嗎?

想也想不明白,乾脆轉回去繼續卸妝,一邊問他:“怎麼就頓悟了?都悟了什麼出來?”他正問著,又從鏡中看見後臺人來人往,實在不是什麼談心的好地方,又說,“你先別說,等回去了慢慢說。”

李蓮花自無不可,就在邊上看著他卸妝,手帕擰乾了水擦完,露出清清爽爽的一張臉,是他的小師弟。

阮青竹站起來要穿回自己的衣服,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由皺起了眉。這一場大戲唱下來,他是身心俱疲,實在不想出去應付人了。李蓮花看出他的不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去收拾吧,我去前面看看,解決不了再找你。”

阮青竹點了點頭,就去換衣服了。李蓮花走到外頭,發現竟然是個滿頭銀髮,仙風道骨的道長正鬧著要往後臺來,看見他出來,眼睛一亮,高聲喊道:“徒兒!徒兒快來接一接為師啊!”

李蓮花:?

他喊得太過情真意切,不光是攔著不讓他去後臺的班底們,連李蓮花自己都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沒有在哪裡認過師父。

因為班底們鬆了力道,那道長以一個和他年齡完全不符的速度,繞過了幾人,來到了李蓮花面前,手上拂塵掃過周身,整了整衣服,才端起世外高人的模樣,看著李蓮花道:“居士慈悲,貧道平陽子。”

把前二十年的記憶都翻過一遍,李蓮花試探著問:“這位……道長?我們好像沒見過吧,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話一出可不得了,那道長看他的眼神頓時又驚又怒,一臉不可置信,彷彿他是什麼絕世渣男,騙了他這個老道長的感情……呸呸呸!李蓮花眯了眯眼,只覺得牙根癢癢,手也癢。

“怎會認錯!為師一眼就認出來你是我沒拜師的徒兒!你我師徒失散二十多年,今日終於團聚,福生無量天尊。”

李蓮花:……

有時候人無語的時候是會笑一下的,李蓮花就無奈地笑著,和平陽子解釋了自己已有師承,暫時並沒有皈依道教的想法,終於把平陽子送了出去。

“我不會放棄的!你我註定有緣!”道爺才不會放過這個隨地大小悟的奇才呢!

他這邊送走了平陽子,阮青竹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聽說了事情經過也無語地笑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笑得直不起腰來。路過的班底奇怪的看了一眼門外,那老道士都走沒影了,班主還在笑什麼呢?

笑鬧完了,兩人才走著回阮府,此時華燈初上,兩人都很享受這一刻的人間煙火氣。

等回了阮府,兩人洗漱完了,阮青竹才抱著自己的被子敲響了李蓮花的門。李蓮花一開門,就看見一張寫滿“徹夜長談”的臉,嘆了口氣把人讓進了屋子。

阮青竹自在的彷彿是自己的房間,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