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大海愕然迴轉,目光投向坐在床上之人,不由呆愣當場:“你……你不是死了嗎?怎的又活過來了?”

鄧老婆子聞此,氣得面色鐵青,當即怒髮衝冠,欲給其一個下馬威。豈料,她剛欲起身,便覺頭痛欲裂,遂隨手抓起枕邊枕頭,狠狠朝他擲去。

“鄧大海,聽你這話,是巴不得老孃早些死啊?你這忤逆之子!看老孃往後如何收拾你這孽障!”這李春花究竟養了些什麼玩意?

鄧大海敏捷地閃至一旁:“我沒……沒有,做兒子的怎會期望自己親孃死呢?你肯定能長命百歲。”他再次難以置信地瞥了床上之人一眼,心中暗想,分明早上這老太婆雙腳都已冰涼,怎又活過來了?

想到院中正在忙活的幾個村民,鄧大海轉身拔腿飛奔而去,倘若被那老太婆瞧見,那還了得!

鄧玥瑤見此情形,一則憂心奶奶氣壞了身子,二則又恐鄧大海使壞,她需留下來鎮場,即便打不過鄧大海,但只要她在院中嗷上一嗓子,二牛哥他們定然會援手。

於是,她將鄧元皓拉至一旁,讓他先送大姐她們和火鍋底料回家,而後再去送貨。

鄧元皓聞聽,如墜雲霧之中,摸不著頭腦,這老毒婦何時在小妹心中變得這般重要了?之前他還誇她聰慧來著,看來這會又被打回原形了。

只因念及與鴻順樓簽過契書一事,他深知無故斷供的嚴重後果。唉,罷了,還是送貨要緊,反正如今的瑤瑤不似往昔那般膽小怯懦。

思及於此,鄧元皓叮囑鄧玥瑤一番,隨後帶著鄧玥琳姐弟倆離開了老宅。

“奶奶,您別動氣,先將身子調養好再說。”鄧玥瑤扶著她緩緩躺下去,又仔細地給她壓好被角:“您想吃些什麼,我即刻就去為您做。”

鄧老婆子扭頭看向她,快速眨眼:“哪需得著你去操勞,你去把那鄧小花叫來。”

“那好,我這就去。”

院子裡的人和棺板皆已不見蹤影,蹲坐在臺階上的鄧大海耷拉著腦袋,任憑屋裡的趙氏喊破喉嚨要喝水,他仿若未聞,絲毫未起身。

鄧玥瑤瞧見,眼底閃過一絲譏誚,趙氏恐怕做夢都未曾料到自己會有今日這般悽慘。

她推開半掩著的房門,行至床邊,瞅了眼床上小臉腫得如豬尿泡一般的人,一把掀開被子抖了抖:“阿奶叫你過去。”

睡得正香的鄧小花伸手去拽被子,卻撈了個空,嘟囔著:“她死啦?”她打了個哈欠,遂迷迷糊糊地看向眼前之人。

“嗯,你阿奶死了。”鄧玥瑤心中暗想,她又未曾說謊,你阿奶若不死,我奶奶怎能再獲生機?

見鄧小花仍在發呆,她走到門口,單側唇角上揚:“再不去,待會兒沒分到銀錢,可莫要怪我沒提醒你。”

此話一出,怔愣的鄧小花這才回過神來:“哦,我這就將褲頭繩送過去。”

她迅速地套上衣褲,趿拉著鞋子,拿起床邊凳上的一股黑白相間的線繩,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屋子。她一路暗自竊喜,昨日剛到家,今日就分子孫錢,總算沒白跑這一趟。

鄧小花剛進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陡然睜大了眼睛,她倒退幾步,身子微微顫抖:“你……你怎麼沒死,不是說你死了嗎?”

“還沒呢,不過也快了。”床上之人眼眸半闔,有氣無力地道:“你先去把那隻蘆花雞燉了,待我吃飽了再說正事。”

鄧小花聞聽,心中暗自嘀咕,那賤丫頭不是說這老太婆死了嗎?怎這會還能吃雞了?不過,瞧她這要死不活的模樣,也活不了幾日了,說不定就是在熬最後的時辰罷了。好幾斤的蘆花雞想必她也吃不了幾口,到時候給自己多留一些便是。思及於此,她應聲稱是,轉身而去。

門外凝聽的鄧玥瑤走進來,朝床上之人豎起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