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當日,天清氣朗。

八個侍衛抬著鑾駕,兩排分列數十個宮娥太監,舉著儀仗,浩浩蕩蕩從宮裡出發。

凌夏端坐在鑾駕上,看到東都的百姓們都圍在街道兩邊,夾道歡迎沈家軍凱旋,她心裡不由苦澀想到,沈不佞的信仰值肯定比她高多了,唉,她這皇帝做的!

很快就有守城士兵來報沈不佞已經到了,不多時,便見一個銀色鎧甲的小將一騎絕塵而來,快速勒住馬韁,堪堪停在鑾駕前方。

“是沈鄴沈小將軍!”人群一陣歡呼,有些相熟的人已經認出了來人。

上次沈不佞回宮救駕,這沈鄴未曾隨行,所以凌夏也不認得他模樣,此番見的,一身銀甲,著實英氣逼人。

卻見這沈鄴並不下馬來,反而直直朝凌夏望過來,曜黑的眸中帶著有幾分玩味,分明是在打量她。

凌夏端坐鑾駕之上,臉色已是不鬱,正要發話。

只見那沈鄴忽地調轉馬頭,竟將路旁一女子輕輕一拉,那女子轉眼間便坐到馬背上,剛好貼在他胸前。

那女子面色一紅,嬌嗔道:“阿鄴,大庭廣眾之下呢,胡鬧!”

“表姐,你給我做的鎧甲,我每次上陣殺敵都穿著呢!現在,我回來了!”沈鄴摟著那女子,柔聲道。

凌夏聽得這一聲表姐,心下卻是明瞭。先前她在得知老皇帝給她賜婚時,便早早著人打聽了三位帝君的底細。

其中,沈鄴母族薛氏沒落的早,表姐薛紫衣幼無所依,便投奔沈鄴母親,哪知沒過幾年,沈鄴母親也逝世了。彼時,沈鄴才四五歲,薛紫衣比他大上三歲。

由於沈父長年在外行軍打仗,前後已有三位夫人病逝,沈不佞便歇了再續絃的心思,一心撲在軍務上。家中無人看管,於是薛紫衣便開始照料起沈鄴,沈鄴對錶姐薛紫衣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眼前這女子恐怕就是沈鄴那表姐薛紫衣。

這沈鄴好生大膽,明知與自己有先帝賜婚,還敢當面挑釁,甚至眾目睽睽之下,還敢與其他女子摟摟抱抱,說著情話。

真當自己這個女帝是軟柿子嗎!

可是當眾之下,卻也不好發作!

卻見後面很快也有數人縱馬而來,卻是沈不佞同他大兒子沈璋,這兩人凌夏倒是認識。

這時她便有了主意,當下輕哼一聲:“今日鎮西大將軍凱旋,朕親自來迎,怎會有閒雜人等在此擋道?”

旁邊的禁衛軍首領文離是文姬的哥哥,也是凌夏一手提拔上來的。

一聽女帝這話,哪有不明白,馬上站出來厲聲喝道:“沈大將軍過來了,爾等何人,還不速速退下!”

說著便立即指揮路邊的禁衛軍驅趕薛沈二人。

沈鄴見那些禁衛軍竟然真的動手驅逐他的馬,還當著表姐的面,不由怒了:“我乃沈大將軍之子,你們憑什麼趕我?”

剛到的沈不佞見他摟著薛紫衣,氣的要死。

此時他已翻身下馬,見沈鄴還在馬上,立馬喝道:“御前無狀,成何體統,還不快下馬拜見陛下!”

那沈鄴微微一撇嘴,極為桀驁,半晌方慢悠悠和薛紫衣下了馬來,還不時護佑著薛紫衣,生怕她磕著碰撞一般。

“臣沈不佞拜見女帝陛下!”沈不佞很快帶著兩個兒子朝凌夏深深一拱。

凌夏見沈不佞還算恭敬,當下抬手道:“沈將軍請起,沈將軍此番為我大寧擊退外敵,收復失地,甚至開疆拓土,實乃社稷之功臣。”

沈不佞不敢居功,馬上謙虛道:“託陛下洪福,臣幸不辱命!”

說著大手一揮,身後數個士兵竟押解數人過來,均身著突朔鎧甲,雖壯碩卻遍體傷痕,其中一人凌夏卻認得,可不就是當日大典叫囂的突朔使臣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