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之前的謝流淵聽到這句話,大概會喜極而泣。

然而現在,他看著商清時那雙毫無焦距的空洞眼眸,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沉默地將人抱起,往醫堂的方向走。

路上碰到好多弟子,熱情地同他打招呼,他並不搭話。

也有弟子在竊竊私語,猜測他與商清時的關係,他也一概不理。

醫堂不愧為整個凌霄山脈太陽最好的地方,被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商清時終於生出了一點力氣,抬了抬手,感受到陽光穿過指縫。

醫師早就帶著其他人識相地退出去,整個醫堂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片靜謐之中,偶爾響起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響。

這一覺又睡到了半夜。

視線清明瞭不少,不再模糊不清。

商清時掙扎著起身,謝流淵替他整理散亂的鬢髮,問:“師尊要回長生殿嗎?”

商清時想了想,搖頭道:“帶我去那裡吧。”

他指向一處。

醫堂已經修建得很高了,但後面還有一小座山頂,坐在那個地方,不僅能伸手觸及雲端,還能俯瞰整個凌霄派。

謝流淵帶他上去。

雖然恐高之症已經勉勉強強克服了,但飛得這麼高,對謝流淵來說是頭一回。

可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眼裡只有商清時,根本顧不上腳下的風景。

在山頂坐下後,商清時把頭埋在謝流淵肩上,望著底下零星的燈火,有些失神。

從這裡看,凌霄派所有建築加起來形成一個笑臉的形狀,連五官都具備。不光如此,嘴還是歪的。

他不禁笑出了聲。

笑完,抬眸看到謝流淵愁眉苦臉,伸手捏捏他的臉頰:“瞧你這表情,就像是在提前給我奔喪似的。笑一笑呀,我看著也高興點。”

謝流淵不僅沒笑,還默默地紅了眼尾。

……更像在哭喪了。

於是商清時岔開話題:“你的花紋現在怎麼樣了?”

良久,謝流淵才悶悶道:“已經縮到了肩膀上。”

“這樣就好,”商清時又開始犯困了,但昏睡之前,他還是強撐著精神說了一句:“先讓我休息幾天,再吸收奉陽留下來的那顆傳承珠,之後再將靈力渡給你。”

說完,他便伏進謝流淵的懷中,差點兒撞到腦袋。

謝流淵摟著他,替他擋住山頂刺骨的寒風,在這兒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直到下面的燭火慢慢熄了,整個凌霄派陷入無邊黑暗之中,他才抱著商清時下去。

回到長生殿,謝流淵看到了守在偏殿門口的雲珩。

雲珩似乎想說什麼,謝流淵衝他搖搖頭,將懷中的人抱回主殿安置好,又施展了遮蔽聲音的法術,這才走出來,與雲珩面對面。

“師尊怎麼了?這些天我想見他,你一直攔著。下午我聽其他師弟說你們倆去了醫堂,但我剛剛去找,你們又不在,你們是從哪裡回來的?”

雲珩一張嘴,連著問了好多的問題。

謝流淵不知道到底該先回答哪個,乾脆反問道:“師兄你身體沒事了?”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雲珩的注意力被轉移開來,他撓了撓頭,道:“我已經好了,之前是我失策,沒想到自己親手做的菜居然有毒,我以後再也不會亂吃東西了。”

說著,層層疊疊的雲霧正好散開,月光傾灑下來,雲珩看清謝流淵的臉。

一向遲鈍的腦袋今日轉得格外快,他驚訝道:“謝師弟,你臉上的花紋怎麼不見了?我好像知道了,師尊這些天不見人,是不是為了救你?”

沒等謝流淵回答,他又自顧自地雀躍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這樣一來,謝流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