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這裡居然就是西南三州的大佬們私下交易的鬼市所在。”

朱安瀾的目光,越過飄蕩著朵朵青藍鬼火的亂葬崗,落在那間孤零零的小木屋上,淡淡道。

“真正的鬼市許是在地下吧?”香菱自己也沒來過,但她在應天寺後來也見過那間規模宏大的地宮,遂猜測道。

“進去看了就知道了。”朱安瀾不置可否,邁步踏進了亂葬崗的範圍。

進入亂葬崗,周圍陰寒之氣大盛,橫七豎八的野墳前,只有枯藤老樹昏鴉,看不到一點青草,時不時裸露在泥土外的森森白骨和幽幽鬼火,配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嚶嚶鬼哭,恐怖氣氛拉滿。

沒走兩步,他就感覺身後一個軟玉溫香的身體靠了上來,回頭一瞧,只見香菱小臉煞白,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哀聲道:“公子爺,奴怕。”

朱安瀾哭笑不得,這位夷人少女平時的表現也稱得上大膽潑辣,連沙定洲的刺殺和應天寺的血戰都不能讓她說一句怕的,想不到對鬼狐之事竟恐懼成這樣,只能說是一物降一物了。

“那跟緊我。”朱安瀾想了想,分出一絲浩然正氣,護住了香菱的嬌軀。

這可正是周圍陰寒之氣的剋星,香菱立刻感覺周身暖洋洋的,膽氣也粗壯了,但卻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半步之外了。

兩人就這麼緊貼著往山坡上走去,終於,在靠近那間木屋附近時,眼前鬼影一閃,被兩個人戴著高冠的黑白身影攔住去路。

“亡人禁地,生人迴避!”一個面如傅粉、舌頭吐出唇外一尺有餘的怪人,用死板的聲音說道。

“啊!”香菱被陡然出現的攔路虎嚇得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

也難怪,大半夜見到兩個打扮如此詭異的傢伙,尋常人怕不都以為是見到真正的黑白無常,要嚇得魂飛魄散了。

倒是朱安瀾一臉淡定地拍了她一下,道:“好了,可以把能證明奢氏身份的信物拿出來了。”

他感知得十分清楚,眼前這兩位雖然看似鬼神,其實是裝神弄鬼,體內氣血的流動十分強健有力,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不俗武學在身,剛剛突然出現,也是依靠一門高明的輕身功夫,不過作為鬼市的接待者,這個扮相也算應景。

“哦,哦。”香菱都快嚇蒙了,聽到朱安瀾的話,本能取出一塊腰牌,也不敢看“黑白無常”,閉著眼睛,戰戰兢兢地遞到他們面前。

“原來是奢氏的貴客,失禮了,失禮了。”

掃了一眼腰牌,黑無常還是一臉冷酷,白無常卻伸手一抹,露出一張商賈氣息極濃的圓圓笑臉,連聲道,“歡迎二位蒞臨鬼市,蓬蓽生輝,蓬蓽生輝!”

“我們也是第一次來,有勞使者帶路了。”朱安瀾表現得彬彬有禮。

這對黑白無常的武道水平大概與他就在伯仲之間,倒是不足為懼,但能驅使這樣的人物看門,鬼市背後的水必然很深,不到萬不得已,他雖貴為寧王之子,也不願隨便與此地主人交惡,還是按規矩來。

做生意嘛,和氣生財。

“二位不是已經身在鬼市之中了嗎?”白無常樂呵呵地笑道。

黑無常一伸手:“請!”

朱安瀾二人只覺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們看到的景物竟是瞬間大變!

前一刻還是鬼哭狼嚎的亂葬崗,但隨著黑無常這一揮手,竟變成了人影綽綽的市集。

各路打扮的訪客足有上百人,分佈在畝許方圓的亂葬崗中,顯得十分熱鬧。

不少傾倒的墓碑雖然還在原地,但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被擺攤的商販當作桌子擺放貨物,吆喝著自己的買賣。

不過朱安瀾也注意到,自己雖然能看清一個個的人影,但眾人的容貌、身形,卻像籠罩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