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齊越陪著徐盼去老家給她媽媽上墳,不出意料,已經有人來過了,徐盼知道,應該是她那個很多年沒見過的父親,她也一直不理解,他究竟是出於什麼心理每年都來做這樣的事情。

媽媽在的時候,他不曾好好對待她,媽媽死的時候,他也沒表現出有多傷痛,媽媽死後一年,他就馬不停蹄地跟外面那個女人結了婚,在那之前,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住了好幾個月了,要說他對媽媽有多少感情,她是不信的。

可是每年她上墳的時候,都會發現,他趕在她之前把墳地周圍的雜草全都處理掉,倒是給她省了不少力氣。

但也只是清理雜草,沒有鮮花,沒有香燭紙錢,很奇怪。

徐盼輕輕擦拭著墓碑,看到墓碑上的名字,齊越愣住了。

愣了好一會兒,他問道:“你媽媽,叫嚴藝林?”

“嗯?怎麼了?”

“鎮中心醫院的急診科醫生?”

“嗯,你怎麼知道,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徐盼眼裡閃過疑惑。

齊越想到那個噩夢般的夜晚,之前他很少去回想那天,可是,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來醫院走廊裡的一個小女孩,他看了看徐盼,突然笑起來。

命運的齒輪,原來在那個時候,就開始轉動了,只是,當時的他們,不曾知道,一切會發展成現在的模樣,他們甚至也不知道,他們還會再遇見,不過,他一直欠她一句對不起。

於是,齊越伸手把人攬進了懷裡,認認真真說道:“十六歲的齊越,欠十一歲的徐盼一句,對不起。”

“嗯?”徐盼一頭霧水。

十六歲的齊越?高中?

十一歲的自己?小學?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有什麼交集?有什麼對不起的?

齊越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拿起地上的東西跟她一起忙活,笑道:“先幹正事兒,一會兒跟你說。”

“哦。”

徐盼只好專注於手上的事,農村的上墳和城裡的掃墓不一樣,城裡掃墓放上鮮花說說話也就結束了,就連墓碑也是有專人擦的,可是農村上墳要準備酒菜,香燭紙錢。

徐盼擺好酒菜,插好蠟燭,點了兩束香,遞了一束給齊越,然後,兩人並排站在墓前,恭恭敬敬地三鞠躬,然後把香插到蠟燭中間。

徐盼拿出紙錢,一邊燒一邊說道:“又是那個人來給你打掃的,也不知道你在下面看到了會是什麼心情,反正我無所謂,他做這些,給我省事了。不過我想,你應該是開心的,死了這麼多年了,他還能記得你,你肯定開心吧?我挺好的,我嫁人了,嫁了個又帥又有錢還很愛我的,羨慕吧?所以,你不用操心我什麼,我也沒什麼要向你求的,你也沒什麼好保佑我的,該投胎就投胎去吧,下輩子,眼睛睜大點兒找個對你好的,心疼男人就是噩夢的開始,記住了!下次,一定要找個愛你的,起碼是個人品好的,你女婿叫齊越,就這樣,我走了啊。”

徐盼拍了拍手上的灰準備走人,齊越一臉錯愕:“就這樣?完事兒了?”

“要不你也去聊兩句?做個自我介紹什麼的?”

徐盼本來是開玩笑,沒想到齊越想了想,真的走了過去,一臉嚴肅地朝墓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然後認真說道:“媽,我是齊越,您的女婿,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盼盼的,還有……當年,我也欠您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您是一位,很好很好的醫生。”

說完,齊越轉身,牽住徐盼的手,徐盼心裡卻又是一疼,是啊,她的媽媽,遠近聞名的一位很好很好的醫生,別人看見她,總會說,那就是嚴醫生的女兒,一看就很聰明,可是,她從小就不聰明。

上了車,徐盼突然想到剛才齊越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對不起,於是開口問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