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譚嬌嬌跟著一個基本算是完全陌生的男人開始了一場漫無邊際的摩托車之旅。

他們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裡穿行好幾天,沙子鑽進所有能鑽進的地方,衣服裡,眼睛裡,鼻孔裡,耳朵裡,鞋子裡。

是誰說眼睛裡容不得一粒沙的?譚嬌嬌現在覺得,自己對沙子的容忍度簡直高到離譜,沙子都快成她的第二層面板了。

因為好幾天都洗不上一個澡,所以洗澡的時候,從身上洗下半斤沙子是常有的事,對譚嬌嬌來說,一切,艱難又新奇。

他們也會鑽進地底下,去農戶家裡要吃的要水,晚上,他們甚至能聽見狼的嚎叫聲,幾個人要分組,守著火堆值夜。

他們在人煙罕至的大山中跋涉,用樹枝叉魚,幾個人圍捕一隻野雞,吃著只放了鹽的烤兔子。

連黃鱔都不吃的譚嬌嬌,慢慢也能很平靜地吃下他們烤得焦焦的蛇段。

一個月下來,譚嬌嬌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

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卻肆意了很多。

至於心裡,一點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沒有。

她忙著聽這些旅伴的奇妙人生,她忙著認識山裡的蘑菇和蛇,她忙著把飛到眼睛裡的沙子小心翼翼地掏出來,她忙著想今天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

她會在無人的路上騎上一段摩托車,然後,連人帶車摔進沙子裡,一瘸一拐地繼續他們的叢林探險。

她會在踩到青苔不小心滑到水裡的時候,趕緊抓住樹枝喊救命,狼狽的她被他們幾個人像拎小雞一樣從水裡拎起來。

她會在渴得嘴唇乾裂的時候問走在他身邊的男人,那邊那個仙人掌能不能吃?得到否定的回答時,她的眼神就會赤裸裸地盯著男人腰間的水袋。

他們都比她有經驗的多,水總是喝得摳摳搜搜,所以,她經常厚臉皮地等著被接濟。

她也會拎著一條蛇跑到那個男人身後,喊他:“石野,你看,這是什麼?”

男人轉過身,毫無波瀾地將她手裡的蛇甩得遠遠的,眼神無奈,語氣更無奈:“譚嬌嬌,這種蛇有毒不能吃,而且,你現在的膽子好像過於大了點兒,想想你第一天進山的樣子,我還挺懷念那個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小白兔的。”

“晚了。”

譚嬌嬌笑著,跟著一群人下山,走到他們停放摩托車的停車點。

下一站,他們要去參加一場篝火晚會。

他們這兒的規矩是,一場旅行結束,一群人要一起喝酒吃肉,辦一場篝火晚會,既是感謝隊友們一路的照顧幫助,也是對要走的人的告別。

其實更重要的是,藉此表達對上天的感激,感謝老天爺眷顧,讓他們平安歸來。

其實這群人很灑脫。

譚嬌嬌參與的這次旅途全程都沒有什麼危險,因為她是第一次,有新人的時候,不選有生命危險的地方,十人以上成行,是他們的規矩。

可是他們平時的旅程,就危險多了。

他們會去一些無人區探索,也會去一些有兇猛野獸出沒的地方獵奇,甚至,他們會故意給自己的旅途提高難度,比如約定好,一場旅途所帶的工具不能超過十件之類的,假設現在他們只是探險愛好者,而不是專業人員,在各種各樣的條件下,想盡辦法生存下來,然後把相關的反饋記錄下來。

所以,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一起出去,卻不一定能一起回來。

當然,他們都對這個結果坦然接受。

譚嬌嬌一開始是不能理解的,就不能好好活著嗎?一定要尋求這樣的刺激嗎?

可是,後來,她知道,他們在那些無人區探索,繪製地形圖交給救援中心,一旦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他們的踩點就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