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啟了,門後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身材並不高大,也並不強壯。開枯的臉上爬滿了皺紋,但他的眼睛很乾淨、棕色的,像看破俗世滄桑的智者一樣。

“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他開口,聲音同樣蒼老。

“ 老人家,您好,我和我的同事是政府的火山研究員,想借您的木屋休息一會,可以嗎?”我開口道。

說是遊客也太不現實了。火山噴發了來,不是找死幹什麼。政府的工作人員,屠龍嘛。性質差不多。

老人點點頭,用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嘴裡唸叨了一句。“阿門”

“ 進來吧。”老人開口。

“學姐,楓相思。來吧。”我向兩人開口,又用中文交代了我們仨個的身份,學姐是隊長,我倆是成員。

走進木屋。木屋不小,兩室一廳,一廚。沒有衛生間。

也是,地下管道也不可能接到火山來,洗澡和方便可能就在外面解決了。老人讓我們坐在客廳的木椅上。

一個方桌,正好四人。老人又端上一籃麵包,又端來一個瓷缽,缽中是熱騰騰的湯。取了四個碗,給每人都盛了一碗。

我碗裡還有一個腿,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湯。一定是雞湯。香味誘人無比。

老人率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我這才放下心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也端起碗喝了一口。學姐在與老人交談。老人自稱 “普克多斯 ”今年已經七十二歲了,他已經在華納達爾斯火山山腳下生活了四十年了。

經歷過一次小規模的火山噴發,所幸安然無恙。我端起湯碗,聽起了故事。

老人那年三十歲,家就住在雷克雅未克,老人還有一個哥哥,叫菲利普。兄弟倆的性格完全不同,老人脾氣火爆,熱愛冒險,而菲利普卻優雅隨和,喜好讀書。

這天,年輕的普克多斯想要去冰島著名的活火山去玩,菲利普極力反對,說那太過危險。但卻拗不過年輕氣盛又無所畏懼的弟弟,兩人決定一起登山。

時間選定在那一年的一月份。普克多斯擅長運動,並且經常鍛鍊,上山途中毫不費力。但菲利普就不一樣了,他累得氣喘吁吁,但還是總詢問弟弟的情況。兩

人冒著風雪,相互扶持,終於來到了華納達爾斯火山口處。兩人都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火山口下,正吞吐著滾燙的岩漿,硫黃與磷燃燒釋放出一陣青灰色的毒煙,光是站在燦邊緣,都感受得到一股巨大的熱力向兩人襲來。

普克多斯將照相機遞給菲利普,然後向火山口走去,他想與沸騰的華納達爾斯合影。

菲利普大聲地喊弟弟的名字,讓他趕緊回來,但普克多斯不管不顧,仍然執意來到了火山邊緣。

無奈的菲利普只能拿起相機,他告誡普克多斯:只能拍一張、拍完就回家。

普克多斯滿口答應,站在火山口邊緣多普克想擺一個帥氣的姿勢,可沒想到腳下一滑,身子一傾,眼看就要墜入火山。

菲利普一下丟下手中的相機,飛快地衝向弟弟,他拉住弟弟在空中揮舞想要保持平衡的手,用力向後一拉。普克多斯脫離了危險,但菲利普卻因為貫性直直墜入熔岩。

連遺言都沒有,一句話都沒說。普克多斯呆立在火山口,抱頭痛哭。

父母得知大兒子的死訊,悲上心頭,相繼離世。普克多斯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夢中總是浮現出哥哥救他的畫面,還有那座帶走他哥哥生命的火山,它像猙獰的死神,沉默而又危險。

普克多斯變賣全部家產,在華納達爾斯山腳下建造了一個木屋。原本活潑樂觀的青年變得沉默寡言,他開始信奉基督教,也為哥哥守靈。

時光荏苒,普克多斯這一住,就是四十年。老人講敘往事之時神情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