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斷親了,還來我家幹嘛?”

梁永昌質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時,梁奕梨剛把家裡剩下的三十多塊錢藏好。

梁奕梨示意姐姐繼續找東西,起身面無表情的看著梁永昌道:

“你家?說錯了吧,房子是廠裡分給我媽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梁永昌臉上閃過一絲難堪,狠聲道:

“不管它是分給誰的,但現在我在廠裡上班,房子就是我的。給你一天時間,儘快搬出去!”

梁奕梨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梁永昌,你確定?”

明明是夏天正熱得人額頭直冒汗的時節,梁永昌卻被梁奕梨笑得心底一陣發寒。

想著兩人不過15歲的年紀,他甩了甩頭,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道:

“我現在趕著去上班,沒時間和你們掰扯。你們收拾了東西趕緊走!”

說完,徑直走到門口,開啟門:“給臉得要臉,別逼我把你們的東西給扔出去。”

“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都多,也別想著在背後使心眼子。”

出門之前,琢磨著儘快把李暖思母子帶回來的梁永昌看著房子裡華和春留下的生活痕跡,臉上不耐煩道:

“對了,死人的東西也都帶走,放家裡太晦氣了!”

一句話理所當然的迎來了兩個人的怒目而視。

梁若桃梁奕梨兩相視一看,一眼便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陰霾。

行,嫌晦氣是吧?那就以後都別住了!

兩人起得早,又直奔筒子樓。

收拾完東西拎著大包小包下樓剛走到樓棟門口,便撞到了不少帶著孩子在樓下放風的街坊鄰居。

“這不是和春家的兩丫頭嗎?怎麼拎著這麼多東西?去哪兒啊?”

對此早有準備的梁若桃一咬牙,一狠心,用偷偷加過料的手背輕擦過眼睛。

又在腦海中逼迫自己去想這輩子最痛苦的事。

不出三秒,大滴大滴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似的順著臉龐傾斜而下。

還在使勁掐自己,怎麼也哭不出來的梁奕梨見此,乾脆放棄掙扎。

熱心又八卦的街坊鄰居一看,直覺裡面有故事,連忙堵在姐妹兩面前攔住她們:

“呦呦呦,天可憐見的,怎麼哭成這樣?有什麼事跟嬸子說?”

“廠裡要把你們房子收回去了?”

不應該啊,華和春於廠長有恩,又是救人身亡,都上報紙了,於公於私,廠裡都不會這麼快要收房啊!

有那早就想換房的,直接拽著梁若桃的胳膊,不讓她走。

梁若桃使勁咬著自己的嘴唇,被逼急了才說:

“沒~是……和我們斷親,嫌我媽的東西晦氣……他要結婚了,我們姐妹兩……嗚嗚嗚”

梁奕梨板著臉,一臉倔強道:“姐,都已經斷親了,還說這個幹嘛。”

在場的都是些已經當媽的,代入感十足。

一見兩個孩子這樣,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唏噓道:

“和春才去世一個月吧?那梁永昌就要結婚?還把兩個孩子趕出家門?他憑什麼啊?”

“對啊,按工齡,按貢獻,他梁永昌哪兒分得到這麼好的房子……”

人群裡,一向看不慣梁永昌的死對頭眼神閃爍了幾下,悄然離去。

梁若桃瞥見不遠處正往這邊走的廠長夫人,眼底的陰霾一閃而過:

“天要下雨,爹要再婚,我們管不了,也沒那本事阻攔。”

“可……我媽是為了救人才……他這樣,我媽在地底下,該有多寒心啊!”

“我媽一直教育我們姐妹兩,要學雷鋒叔叔,做好事,可……好人真的會有好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