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躺在床上,白靈兒一動不動,假裝睡熟了。石丫卻在她身後淅淅索索,輾轉難眠,猶豫了許久,再也忍不住,問道:“姐姐,你心裡感動嗎?”白靈兒聽得真切,卻不想回答,只是假裝熟睡。石丫又問道:“我失蹤了三十多年,哥哥也沒這般尋我。”白靈兒被石丫的失落感染,轉過身來對著石丫道:“人和人是比不得的。”

石丫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但作為家人,還是想要自私一些,叫他心裡少一些天下大公,多一些兒女情長。我只這麼一個親人,不願與天下人分享。”這些話也戳中了白靈兒的心思,她又如何不是這般想呢?白無雙能來,她是開心而愉悅的,但在這開心愉悅中,又似乎缺了一塊東西,缺口越放越大,到最後竟變成失落、空虛及至怨懟。

石丫很快又換了輕鬆的語氣道:“不過話說回來,哥哥若果真能有所成就,我還是為他感到驕傲的。”又挑逗似的問道:“姐姐一言不發,莫不是為這小子的作為而感動不已吧?若是對他動了心直管告訴我,我也不盼著做你的姑子了!”

白靈兒輕輕打了她一下,道:“休要胡說!”

石丫道:“不過我要勸你一句,以姐姐如今的本事,嫁這麼個男人是有些吃虧的。”

白靈兒想要去捂她的嘴,兩人嬉笑聲驚了白無雙。他正在外面正翻來覆去興奮地難以入睡,聽白靈兒與石丫打鬧便來了興致,高聲問道:“靈兒,睡下了嗎?”

白靈兒輕聲斥石丫道:“都是你!”又高聲回道:“要睡了。”

白無雙只當白靈兒也如自己一般,是因興奮而難眠,笑一笑,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處說起,想了想又將話嚥了回去。他本以為自己會徹夜難眠,沒想到竟安然睡去,甚至連夢都不曾做,直到第二日正午方才醒來。反倒是白靈兒,一夜輾轉難眠,天還未亮透便早早起來,到海邊捉一條橫公魚,摘兩粒青梅烹了,香氣四溢,讓沉睡中的白無雙不自覺津液橫生。

石丫感受著白靈兒的憂心,竟也久久不能入眠。按理說,她在無憂島潛心修行了幾十年,當是放下塵世凡俗,輕易不被什麼攪動心緒,但她畢竟與白靈兒相處了幾十年,再加上哥哥石三在她兩個之間做調和劑,便對白靈兒萌生了別樣的情愫,如今白無雙突然闖入,她心裡清楚,這預示著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靈兒姐姐就要離開這裡了。

石丫醒來見白靈兒不在身邊,迷迷糊糊地有些驚慌,跑出門來,見她正在灶臺間忙活,這才放了心,走到白靈兒身後,委身輕聲道:“姐姐怎麼醒得這麼早?”

白靈兒道:“與其在床上烙燒餅擾你清夢,倒不如起床來忙些活計。”

石丫假裝若無其事地道:“姐姐幾時上路?”

白靈兒回頭看著石丫,四目相對。石丫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白靈兒起身扶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十年前就該離開了,只是放不下你和師父,如今白無雙找過來,恐怕再難都留了。妹妹你……與師父要保重。”

石丫哭出了聲音,抽泣道:“我放不下姐姐……”壓了壓哽咽的嗓音,又道:“外面那般狡詐兇險,姐姐何苦要去趟那渾水呢?”

白靈兒道:“我知道妹妹的心意,只是有些事、有些人還需要姐姐去直面,待我都處置妥當了,一定還來陪你。”

“你們兩個一起去吧!”無憂子的聲音傳過來,二人茫然四顧,只見他兀的現出身來,道:“你二人皆有塵緣未了,在這裡修行也做不到心無旁騖,極容易被外物攪動心緒。既然如此,我看倒不如真正將這些千頭萬緒的牽絆捋清了再來。”

石丫上前道:“師父,我……”

無憂子擺擺手,打斷她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在你來此之前我獨自一人也十分自在,若是將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