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清風對石三是頗有微詞的,這位師叔著實有些爛好人,竟將新黨當成了收容所,落了難的党項舊臣厄都也不論得失,收在麾下,如今連個分娩後的女人也要收留,還安排自己全程護送,著實有些過分了。他從洞中出來,去尋衣服時便有意撇下這孤兒寡母獨自逃了去,只是念及那嗷嗷待哺的嬰孩,又於心不忍,在村子裡隨便找了件袍衫遮羞,帶著白茹母子兩個一路向北面飛去。

半路上,白茹問道:“你們以什麼姓氏為主?”

清風有些驚訝,回道:“姓氏還有為主的?我們各自有姓,不分什麼主次。”

白茹更是訝然道:“各門派都有自己的姓氏,如白元,便以白姓為宗。起初,我們到無間時,以為你新黨只是個烏合之眾,三五個匪首聚一群嘍囉竟敢自成一派,後來你那幾個師父逃出生天,各奔東西,卻還能聚在一處,那時才發現,新黨與此前見識過的烏合之眾截然不同,一個個正直而有原則,絕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尤其是東山的伯舍、季布兩兄弟,頗有賢名。”

清風道:“難道你沒聽過絕崖上師父、師叔及我的威名嗎?當地百姓可是簞食壺漿上山慰勞。”

白茹搖搖頭道:“不曾聽過!我和蕙兒兩個駐防在無間嶺,與絕崖相隔幾千裡,怎能耳長至此,聽得開闊?”

清風道:“白元派的人都是眼高於頂,如何能將我們這等小人物放在眼裡。”想起自己的往事來,滿是悲慼,問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才被師父收留的嗎?”白茹搖搖頭,道:“自然因你天賦異稟,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清風咬咬牙道:“我是街上乞討時被師父和葉師叔收留了”又問白茹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淪落成叫花子,去沿街乞討嗎?”

白茹道:“是父母早亡還是家貧賣子?”

清風搖搖頭道:“我也不記得了,隱約間只有些景象,分不清是夢境還是記憶,依那景象判斷,是經歷戰亂後,父母被殺,我福大命大逃過一劫,才至今日。想要努力地想起來,卻越來越縹緲,真擔心有一天我全忘了,既不知來者又不知往事,成了活脫脫的行屍走肉。”

白茹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生起些同情之意,安慰道:“不論來者還是過往,至少你當下有個歸宿,師父也好、師叔也罷,對你都還過得去。”

想起為了尋自己,石三險些丟了性命,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又想起師父不厭其煩地傳道授業,更是認同白茹所說的,於是重新提振起精神來,呼嘯著向前飛去。進了察燕境內,兩個人便不似先前那樣放肆,時時處處害怕被人發現,清風倒還好說,白茹乃是白元派的八長老,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途經一座邊城,有弟子上前來盤問,白茹便蒙上臉面,說是奉白元宗門之命前來巡邊的。見二人模樣不像白元宗門弟子,再加上白茹懷中還有個孩子,便仔細盤問起來,清風便隨口編了些謊話,道:“我二人行至半途偶遇一猛獸叼走一家三口,父母以死相搏護著孩子,終是抵不過,被那獸吃了,此時,我們恰巧趕上,與那獸搏鬥半日,衣服都被撕扯破了,方才逃過一劫。”這等鬼話如何騙得過人,說著便要扣住他們。無奈,白茹只能運起真氣,引來一道閃電,霎時,半邊天幕都被陰雲遮住了。幾名弟子見她用的乃是白元獨有功法,且修為高深莫測,這才信了。與他們兩個換了身乾淨衣服,給那孩子換了個柔軟的襁褓,又多贈了些錢物才放他們離開。

白茹有些惴惴不安的,問清風道:“那些弟子該不會將我們行蹤說出去吧?”

清風打趣道:“倒不如殺人滅口,來個一了百了。”

白茹趕忙制止道:“萬萬不可,他們也都是爹生娘養的,在白元裡做弟子多是生活所迫,我們若是這般濫殺無辜,與那些黑剎、北堂春之流又有何異?”

清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