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央求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能否到貴寶殿一敘?”白魅不答話,諒他沒有作惡的本事,便轉身向大長老院快步行去。玄運算元緊隨其後。此時,白尋及大多數弟子正駐紮在涼州,院裡少有人行走。白魅進了殿,緊閉房門,冷冷地道:“這裡沒人,你可以將那些醜事和盤托出了。”又威脅道:“休要耍什麼花樣,否則,休怪我不講情面。”

玄運算元卻突然大笑起來,越笑越無忌憚,最終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笑到最後,眼角又含著兩顆淚珠,眨眨眼,滾落下來。這世上最令人動容的一是孩子的笑,再就是老人的哭。白魅也禁不住心頭一動,問道:“要發瘋到別處發去,何故在此賣弄。”

玄運算元止住了笑,陷入深深地回憶中,良久才道:“也難怪大長老如此忌憚防備,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若是站在皇族立場上,白元毀我宗廟、殺我妻子,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但若在天下蒼生眼中,舊朝朝政荒淫、民生凋敝,舉國上下浸淫在黑暗中,外有強敵虎視眈眈,欲啖肉喝血,內有各門派揭竿而起,欲取而代之,僅有白元宗,得萬民供奉,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腐朽的舊王朝推翻剿滅,從此給察燕換了一副模樣。按理說,我該恨,幾欲殺之而後快,然而,假若我已不是皇族一員,不再過問皇族的種種,只願做一個占卜算命的卦師,還能否有資格裝著天下百姓,替他們請命,為他們分憂,做一個有用的人呢?”頓了頓又說道:“我在位不過二十年,前十年心思放在修為上,後十年放在朝政上,最後修為抱負都有了,待煉化金丹時卻出了意外,變成一個廢人。一個廢人又怎麼主宰得了偌大王朝的興衰呢?我做不到,也裝不了,只能痛下決心,退位讓賢。其實,論起來,普一是一個不錯的君王,只是他臨危受命,又沒有金丹的供給滋養,如何坐得穩?說起來,責任在我,是我浪費了一顆金丹,又是我將普一架在火上煎烤。起初,我就是這樣淺顯地認為,舊王朝是從我手中葬送的。但,直到師父出現,他明知我是廢人而不相棄,將畢生所學悉數傳授給我,並教給我新的認知和看法。此時,我方如夢初醒,原來王朝的興衰並不全在一個人身上,須是有為的君主,加上可作為的朝代,最重要的是加上億萬眾生靈的同心同德。”

白魅出了神,這番話,十幾年前有人對自己說過,如今又從一個老者口中說出,一片赤誠之心,讓白魅不得不信服之,但嘴上還是要再確認一番,問道:“為什麼偏偏是白元?”

玄運算元道:“十幾年前,師父坐化成仙。我於夢中偶得八句讖語,前四句記得清楚,乃是‘飲露峽谷出白猿,啼唱牴觸萬重淵。莫道夜來皆邪祟,九星燃起照穹天’,這分明就是說得白元,且近十年來,一一應驗,於是我越發堅信,白崇一便是救世之主,白元宗當為天下扛鼎。”

白魅追問道:“那後四句是什麼?”

玄運算元道:“我用了十年時間推演、回憶,只想起了些許,大概與一塊神玉有關。”

白魅沉吟片刻,猛然想起什麼,驚詫不已,緊問道:“是什麼樣的神玉?”

玄運算元搖搖頭道:“這十年來,我在宗門裡找遍了,僅有宗主佩戴的玉佩,宗門外的白玉麒麟以及據長老們傳說,供奉在宗祠裡的白玉神只——白澤像,前兩個我都試驗過了,都是些尋常玉料,也沒什麼機巧,算不得神玉,唯有白澤神像,我是無緣得見的,想來奧秘必在其中。”

白魅問道:“薩滿為何就偏偏認定是白元宗呢?”玄運算元不明白白魅為何又問了一遍,道:“讖語裡說得明白,安能不信?”

白魅又道:“除了白元,有沒有別的可能?”

玄運算元搖搖頭道:“不會,這是神明指引,錯不了的。”

白魅道:“神明指引不錯,那會不會是解讀有誤呢?”

玄運算元又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