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警衛員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答案,再次開口時,語氣緩和了不少:“這個真不行。”

他用手臂拍了拍圍起來的線,為難的說道:“不是我不讓你回家,只是你看到了吧?這都是特地圍起來的,根本不讓進。”

鍾玉晴沒有理睬他的話,只是又一次重複道:“這是我家!”

“這個真不行......”警衛員伸手,苦惱的抓著眉毛,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妹妹啊,你看,這個事兒,它還在調查中呢。裡面肯定有特別重要線索。”

他小心的看了眼鍾玉晴的表情,又說道:“你說,咱要是進去一趟,不小心把線索破壞了,影響案件調查,遲遲找不出來真兇,您家裡二老能瞑目嗎?”

鍾玉晴面無表情,像臉上戴了一張僵硬的面具,死死按捺著情緒。

她緊緊握著拳,指尖掐到了掌心的肉裡,也沒覺得疼,只看見眼前一團團色彩炸開,天女散花似的。

視野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好像她和世界的距離,時而近,時而遠。

鍾玉晴眨眨眼,把恍惚的感覺壓下去,她努力調動臉上的肌肉群,想露出一個和平時沒什麼區別的笑容,卻神魂顛倒的,連自己究竟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都分辨不清楚。

這樣的魂不守舍裡,她的五感亂成一鍋粥——好像視覺聽覺嗅覺味覺都被打散了,然後被人重新拼接起來。

只是,把這些拼起來的人似乎是個毫無邏輯能力的小孩。她把味覺拼在了眼睛上,把聽覺拼在了心臟上,把視覺拼在了鼻子上。

她好像對一切都不關心,毫不在意這樣的後果,又似乎只是單純的無知無覺,根本沒有意識這樣拼錯的嚴重性。

鍾玉晴神思不屬的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好像被洶湧的情緒拉扯成了兩半:一半的她歇斯底里,因為家人的離去而痛不欲生,被壓在心底最深處嚎啕大哭,另一半的她卻冷靜的彷彿像個機器,對著警衛員一再的拒絕,甚至還能思考,怎樣在旁邊躲起來觀察他們換班的規律,趁其不備偷偷溜進去。

鍾玉晴眨眨眼,突然察覺到淚水苦澀的味道,可是她沒有哭,耳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滿滿都是絕望的情緒,像溢滿屍骨深不見底的沼澤,滿心怨恨的用霧氣遮掩著身形,想要把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拖下腐臭的泥潭。

她似乎是看著前面的,可是卻能敏銳的察覺到旁邊曾詩詩擔憂的目光。警衛員小心的看著她,同情的情緒隱藏的很深。

鍾玉晴似乎是笑了笑,她聽見自己說:“打擾您了大哥,我......”

有人驟然打斷她:“鍾玉晴?!”

她循聲看過去,只見時軒從一輛車上下來,詫異的看過來一眼,大步走過來,眉眼不贊同的皺著:“你怎麼出院了?身體全部恢復了嗎?”

“我沒事了。”鍾玉晴笑笑,“就想回家看看,你怎麼也來了?”

她這一笑,像是拉響了什麼看不見的警報。

時軒眼神一閃:“過來看看現場,你要是沒事的話,也一起進來吧。”

“好啊。”鍾玉晴點點頭。

得來全不費工夫,倒是省的她躲著別人翻牆溜進去了,不錯。

不過——她為什麼要溜進去來著?

不就是個碎屍的現場嘛,有什麼好看的?

心底有翻湧的悲傷一閃而逝,又被她毫不留情的壓了下去,臉上帶著面具似的笑。

一行四人走進警戒線內。

這一次,鍾玉晴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她甚至還饒有興致,衝之前那個一再攔住她的小哥擺了擺手打個招呼,然後得到了一個古怪的眼神。

鍾玉晴毫不在的扭過頭,跟著時軒繼續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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