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軒趕到青水河邊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一大圈人,一個個黑漆漆的腦袋挨擠在河邊,小聲的竊竊私語。

雲層邊緣透著細微的光,但天空上遮蓋的厚重幕布還沒有完全撤去,外面路也不好走。這個時候裡能聚集這麼多人,足見普羅大眾對於湊熱鬧的追求和熱愛。

一輛計程車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在水面上漂浮著,像是從路上跑著直接翻進河裡,四個輪子朝天,黑色的底盤上盛滿了濺上去的渾濁河水。

黃色的車身在河面上飄飄蕩蕩,彷彿是一隻頭朝下栽進水裡面的小鴨子,無知無覺的就沒了生息。

藍白的計程車車牌在水底下看不清楚,但時軒心裡卻翻湧著一種莫名的預感,他總感覺那輛計程車,就是之前載他來的那一輛!

“誰會游泳嗎?先去下邊看看吶!”說話的是時軒左手邊一位大媽。

她穿著一件暗紅色底的緞面碎花外褂,配一條黑色長褲,腳上還蹬著一雙黑色白底的傳統款式布鞋,身體有些發福卻紅光滿面,顯然家裡一切順遂,怎麼看也不像是需要在這個時候出門的樣子。

周圍人越聚越多,細微的說話聲漸漸此起彼伏,但是聽到這話後,眾人都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時軒看了一眼周圍人,見大家都是露出猶豫之色,頓時心中瞭然。

這個地方偏,平日裡罕有人至,所以這時候來的都是本地人,大家自然心裡都門兒清。

雖然旁人不像他這樣透過官方途徑可以接觸到很多隱秘的訊息,但群眾本來就是最大的訊息來源,在世代的比鄰而居中,他們早已形成了自己獨特且有效的應對方式。

不看,不聽,不說,然後用一種玩笑式的表達方式將危險的訊號傳遞出去。

“你再不聽話,就讓河裡的水猴子出來把你叼了去......”

“晚上回家的時候不準從河邊走,小心水鬼把你拉了去當替死鬼......”

從小到大,哪個京市孩子沒聽過幾句這樣的話,他們或許並不瞭解特殊事件,但對於這條河的警惕心卻一直都在。

雖然,即便在家長三令五申的警告聲裡,每年仍有不少人命喪這波光粼粼中就是了......當然,這裡面大多都是來旅遊的外地人。

看到眾人這樣如避蛇蠍的模樣,時軒終於從腦海深處裡把關於青水河的記憶挖了出來。

他確實瞭解一些這條河的內情,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青水河原本是京市的護城河,最深的地方足有十幾米深,足有五六層樓那樣的高度。

據說這條河在從前戰爭的時候死了不少人,早些年間,政府派人過來修理河道的時候曾經派人帶著專業儀器下去檢查過,結果拍下來的影像讓人不寒而慄。

河底下幽暗深沉,常年不見明光,只有些微的光線能透過層層水波阻隔,吝嗇的撒下一丁點餘暉。

強盛的防水工業探照燈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強硬的開啟這片無人打擾的河底。就在做出這個拍攝的決定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對一個荒涼枯敗甚至死氣沉沉的河底的準備。

然而,河底一點也不寂靜,甚至有些喧鬧,只是這份喧鬧實在讓人無法心生歡喜。

黑色的淤泥裡混雜著發灰泛黃的點點白色,墨綠色的水草幽靈一樣漂浮著,牙齒尖利的魚四處遊蕩,起伏的河底還鋪著一層各式各樣的垃圾。

然而,即使這樣也不難看出,那河底泥沙裡異樣的白色不是別的,赫然是一塊塊白骨的碎片!

外來者的闖入似乎攪動了水流,水波無聲無息的改變方向,一截灰白色的手骨被沖刷了出來,上面還帶著河水腐蝕出來的細小坑洞,巧合似的靠近了一群拇指大的小魚。

隨著流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