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皓清輕笑一聲沉聲說道:“從那之後我在大尉的口碑可謂是徹底兩極反轉,世人的評價是相國之子怎麼可能平庸,孟皓清大才之人,藏文又藏武,實乃一有智謀莽夫也,我徹底擺脫了相國之子的頭銜,取而代之的是探清府總督孟大人,好多人提起孟大人三個字不再是想到我父親孟司溫,而且會問哪個孟大人啊?相國大人還是總督大人?哈哈,挺有趣的”。

孟皓清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緩緩地將目光投向面前那隻還殘留著些許湯汁的空碗,輕聲開口道:“我回到東都後,你特意請我吃了一碗陽春麵。那味道至今仍縈繞在我的心頭,難以忘懷。要知道,皇宮之中山珍海味可謂琳琅滿目,但不知為何,偏偏只有這碗看似普通的陽春麵讓我情有獨鍾。或許是因為它濃郁的湯底、柔軟的麵條吧……”

說到此處,孟皓清稍稍停頓了一下,思緒彷彿飄回了那段遙遠的過去。緊接著,他又繼續說道:“然而,就在吃完這碗麵不久之後,我向皇上請求賜婚。當時的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一手燈下黑甚至連太子殿下您也參與其中。

可笑的是,我直到最後一刻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過是眾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而最終,我竟陰差陽錯地迎娶了寧陽公主。現在想來,倒也能夠理解,畢竟她是您的親妹妹,您選擇對我隱瞞此事也算合情合理。於是,我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安排。”

孟皓清深吸一口氣,語氣略微沉重起來:“從那時起,我對那所謂至高無上的皇權徹底失去了信心和期望。此後我不再願意去朝堂之上面對那些虛偽的面孔和勾心鬥角的權謀之爭,而是終日在探清府上無所事事,我那時候天天喝酒,我也不回相國府,也不願意見那個我所謂的美新娘,那時候渾渾噩噩地虛度光陰。”。

“現在想想從貞啟元年到現在一晃眼過去了整整十三年啊!這就是我二十歲之前的全部人生,從一個放蕩不羈的混蛋變成了如今藏文又藏武的太子輔臣,在這漫長的十三年裡,我孟皓清居然未能結交到哪怕一個真心相待的朋友。如今,更是被扣上了莫須有的‘殺害皇子’之罪名,身陷囹圄,被囚禁於此。”

“要知道,僅僅憑著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別說是姜緒承、張凌雲那些傢伙了,即便是我的父親大人,恐怕也是愛莫能助啊!所以呢,我壓根兒就沒指望過有誰能夠前來搭救於我,因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

說來真是令人心寒,居然沒有哪怕一個人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至於其他人如何看待我,其實我都不在乎啦。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連太子殿下如今竟然也對我產生了懷疑,甚至還當面質問起我來了。想當初,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就在我甦醒過來後的第二天,當我在那金碧輝煌的金阮殿門前向你行大禮之時,你親口對我說:“咱們可是兄弟啊,何必如此多禮呢?”

“當時聽到這句話,我心裡別提有多感動了,雖然嘴上並沒有說什麼,但一直把這份情誼默默銘記在了心底。之後在朝堂之上我為了你指鹿為馬,還有後來我們一同征戰沙場,勇破梁州,又結伴探尋那神秘的上古卷軸……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我始終覺得咱們之間的交情就算稱不上兄弟,至少也算得上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吧?可是今天,你卻用這般質疑的目光看著我,真的令我感到無比的失望與痛心吶!”

“咔噠!”

牢房的門再度開啟,刑部尚書嶽維竟親至,伸手推開那沉重的鐵門。他身後,陳錦初與趙湘滿臉憂色,緊緊相隨。嶽維上前一步,行禮畢,高聲奏道:“殿下,皇上有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方會審,已然查明,孟大人清白無罪。三殿下慘遭下毒身亡,毒源系夜間所飲燒酒,而孟大人與此酒毫無接觸,故而判定無罪。臣特奉旨,前來釋放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