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師姐沒有把周元叫到紫微宮吃飯,而是和一群閣臣去了御書房,繼續商討西北局勢。

周元一個人自由自在出了皇宮,這一頓罵著痛快,但又說不出有什麼具體痛快的地方。

情緒是宣洩了,剩下的唯有空虛。

正午的陽光暖意十足,給蕭瑟的秋增添了幾分生機。

身後的老者急匆匆跑來,還未走近,便喊道:“衛國公,衛國公,等等我。”

劉敬氣喘吁吁道:“走,天香樓吃一頓,我請客。”

周元疑惑道:“劉大人這是有話要說?”

劉敬忍不住笑道:“當然有話,我這三個月可是遇到了很多麻煩,心中不吐不快,要好好跟你講一講呢。”

周元不想拒絕,只能一同前往。

依舊是那個老位置,包廂並不算寬敞,但很是雅緻。

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討論的是九大幫會清汙的錢怎麼分,小影作陪,吃了滿桌子的菜。

這一次,周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全程都是劉敬在說。

“那些刁民,是真的難對付啊!”

他一邊喝著酒,一邊咬牙道:“我那時候多著急你知道嗎?我已經讓侍衛把刀都拔出來了,這些刁民還是不聽話,非說我要把他們害死。”

“天老爺,哪個二品大員天天往田地裡跑啊,不就是為了他們有口吃的麼?他們不理解,就如同我當初不理解你一樣。”

“冀州從古至今都種植小麥,說句不誇張的話,這個玩意兒養活了人們幾千年,他們當然不願意捨棄,也不敢捨棄。”

“年初的時候,他們不願意種,差點把我折磨死。”

“這一次去,番薯大豐收,一個個才念著我的好啊。”

這其實是極為波瀾壯闊的事,周元很是欽佩。

他不禁道:“最終他們怎麼同意種植的?”

劉敬笑了笑,道:“沒法子,我給他們直接跪下了,把頭髮割了下來,給他們發誓一定能高產。”

“那個族長見我實在誠懇,最終還是鬆口了,同意拿一半的土地來種植番薯。”

“孃的,外省民間辦差是真的累,這一年我瘦了十來斤。”

周元則是抬頭看向劉敬,心中翻起巨浪。

“你…下跪?”

他幾乎都不敢相信,二品大員,一部尚書,真正的國之股肱,陛下的心腹,給鄉野草民下跪?

並非周元看不起平民百姓,而是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這太不可思議了。

劉敬道:“那有什麼!現在他們還給我下跪呢!還給我立碑呢!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又喝了一杯酒,慢慢的也有了一些醉意。

然後他才看向周元,鄭重道:“衛國公,西北你真的不去嗎?除了你,其他人可沒有那個能力抵擋蒙古啊。”

周元擺了擺手,道:“劉大人,我不是神仙,我去也不一定能擋住蒙古。”

“搞了半天,你是來為陛下當說客的?”

劉敬搖著頭說道:“哪有時間見陛下啊,散朝之後就直接找你來了,倒不是當說客,而是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周元道:“我的看法就是,累了,真的累了。”

“劉大人,周元敬佩你,所以跟你直言。”

“我不想出徵,只因我心中有氣。這大晉江山何等飄搖,眼看著都要堅持不住了,所以我努力修補,每一次都竭盡全力,幾度陷入生死絕境。”

“可我換來了什麼?換來的是朝中同僚的嫉恨與背刺,換來的是他們不斷給我挖坑,然後讓我去填。”

“你覺得,我值得去西北為他們填坑嗎?”

劉敬沒有說話,只是端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