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上禮拜接到小季的投稿信,我看完這篇小說的時候,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

我想到當年我們家安憶,那麼小的年齡,連自己生活都不會照顧的歲數,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那麼艱苦的地方去下鄉插隊。

我想到了和她同樣的那一代人,他們這些年的生活可不就是這篇小說裡體現出來的那樣嗎?這才是最真實、最感人的生活。

這一個短篇小說,好就好在,在現在的很多知青小說的普遍的宏大敘事的整體氛圍裡,卻是以個人經驗的視角呈現出了獨特的面貌。

它並不負起對這場運動的價值評定和社會批判,它關心只在其中的人,個別的,渺小的人,在他們根本無法知情的歷史中,微如草芥的人的歡喜和悲哀。

生活的嚴肅性並不因此放過他們,他們依然面臨了愛、生存與死亡的這種人生的大事情。

這是對知青生活的審視中一雙別樣的目光, 它著眼點不大,但是深邃。極為深邃。

而正是唯其深邃,所以才感人肺腑。

你說的那種悲涼徹骨,那種冷,我在讀這本小說的時候,也感覺到了。

但並不能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把它登載在我們的雜誌上。

我們雜誌的宗旨,並不是只登那些暖的小說,只登那些溫暖的,熱烈的,正面的文章。

而且他那篇小說,給兒子,那篇超短篇小說,或者叫微型小說,卻是寫得非常溫暖,非常的情深意切。同樣也是感人至深。

我們可以把這兩篇小說放在一起。先是冷的,後是暖的。

這樣,更能給我們的讀者以深刻的感受。”

“可是這樣,我們的創刊號,有一位作者,一共有三篇文章登在上面,這合適嗎?

我們為這次上滬文藝的復刊,去各處徵求稿件,許多老同志,老的作家都寫來了一些文章,像巴老也寫了一篇楊林同志。

我們這樣明顯的,或者可以說是大張旗鼓的推薦一個年輕人,一個還沒有什麼小說作品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年輕人,這樣會不會讓那些老同志反感呢。今後我們雜誌的出版發行,還需要那些老作家老同志的支援啊。”

房間裡的眾多編輯,基本上也就是這兩種意見。

大家討論的結果是最終也不能形成統一的意見。

“那這樣吧,既然大家最終也不能形成一致意見,那就把這個問題提交給巴老來決定吧,畢竟巴老才是上滬文藝的主編。

等一會兒,我聯絡一下巴老,看看哪天,我們去巴老家,然後我們一起向巴老做一個專門的彙報。”

巴老雖然是上滬文藝的主編,但更多的是一種掛名,他一般也不到上滬文藝雜誌社的編輯部來,他平常都是在自己武康路的家裡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