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這時候已經不再幻想自己是什麼隱藏的有權有勢的,咳一聲會叫許多人心尖抖三抖的厲害人物了,他要變身電影裡的黑幫梟雄,他要帶一幫身穿西裝眼帶墨鏡的酷哥小弟直接上去一頓拳打腳踢,一定要揍的他們哭天搶地,嚇的魂飛魄散,把他們都滃糞坑裡求死不能,哦不,應該直接把他們關到籠子裡,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他們,讓他們精神分裂。

(不不不還是算了吧,就還是把他們打的跪地求饒就算了,其他那些虐待折磨還是算了,太殘忍了……那我怎麼辦啊,他們這麼羞辱我噁心我,我又該怎麼辦啊。)

老員工群裡在聊發工資的事,發工資了,奴隸今天也翻身喘口氣,雖然依舊是窩囊氣。可沒人聊到他,他們或許正在辦公室裡當面歡喜慶祝,少見的上午就能發工資啊,他們肯定快活極了,他們能有什麼煩惱心事呢,他們能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他們在這裡能有幾多壓抑絕望。

他已經不知道還能想什麼應敵之策了,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幹什麼,雞血一針一針的打,效果卻一陣兒一陣兒的鼓包掉線,腦子裡想了好多好多,結果過一會兒發現自己只是短暫的發了個呆。

吼的再兇咆的再狠,實際連只紙老虎都算不上,關鍵還回回這樣,簡直慫到孃胎裡。

找個律師吧,不行真拉倒算了,花錢就花錢吧,硬氣一回,真不玩了,太累了。

人生真難,普通人更難,中年窮逼普通人千難萬難。

“嘟,嘟。”他很知道狗賊張此刻就在辦公室裡,他也很知道老闆也在,他剛剛在窗邊抽菸的時候還看到他們的車都停在那邊的樹蔭下,當時還在心裡憧憬以後也買這樣的車。錢啊,算上那三千,一共五千塊錢啊,五千啊,不是五分五毛五塊啊,他們竟然也說昧下就昧下了,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啊。

他們此刻肯定快樂著吧,肯定嘉達現在又慫恿著在找里昂要吃飯了,可笑幾天前他還在起鬨他,煙花易逝,太易逝了。

“喂。”

“呃那個,貴哥啊。”好像理智瞬間回魂,他不是困獸,而是大門邊拴著鏈子的看門狗:“你在辦公室嗎,有點事想找你下。”

“嗯,進來。”隨即冷聲結束通話了電話。

困獸逐漸倒下去,拴著鏈子的看門狗有些茫然的緊張,下意識的討好,和骨子裡的牴觸:“好好,我馬上來。”

嘟嘟聲響了兩下退回了撥號介面,李某突然感到這舉動不太合適,甚至有些愚蠢,不該找他說的,不該跟他打這個電話,也不應該想要去找他,向來跟你不對盤的人這時候見面除了暴動沒有其他任何意義,關鍵這廝太狗,跟他說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搞不好還會直接嗆起來。

那麼嗆起來之後呢,撕破臉之後呢,還在這兒幹嗎,算了吧,真的,李某啊,要麼別撐了,直接滾蛋吧,就把這錢要回來就算了,就此打住,及時止損。直接去跟他攤牌講清楚,真要嗆起來就馬上收東西,然後錢拿不到就去社保局,去勞動仲裁,如果那些都不行,找律師太貴了,我直接去找報社,找大v,找網站,曝光他,反正就一個,絕不能放過他。

這廂思緒如潮,人像個機器似的頭重腳輕的只管悶著往裡走,馬上到中午了,已經陸續有人從辦公室出來去洗手間,或下樓吃飯。李某巴不得誰也不要碰到,尤其不要碰到里昂和嘉達,可就這麼巧,推開辦公室的門,嘉達也正說笑著拉門出來,他像正跟裡面的人說話,話音的尾巴還沒收住:“……那可不窩囊費,累死累活一個月圖啥,所以我說沒勁呢。”

手沒摸到門而門先從外面被拉開了,嘉達轉過來一愣,話就這樣掉下去,嘴巴張著想說兩句什麼,腳已經跨出去,身體與李某的錯開:“……”算了吧,能說啥。

是啊,能說啥,說抱歉沒勁也沒用,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