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憤怒沒有持續很久,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失而復得的小教子。

“我們不講這個了。”小天狼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雙手搭在哈利的肩上,眼裡是明晃晃的期待,“哈利,就是……”

他的手有些緊張地扣緊,哈利甚至能透過輕薄的布料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

“什麼?”哈利睜著那雙明亮的墨綠色眼睛,看向他時充滿著沉甸甸的信任。

“這個假期你願意跟我住在一起嗎,去布萊克老宅。”

小天狼星一口氣把這段話說完,像只按捺急躁又時不時跳腳的大狗。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當然願意!”沒等小天狼星繼續說,哈利就急不可耐地打斷了他的話。

他幾乎是興奮地跳起來比以往更用力的、更快樂地再次抱住了小天狼星。

嘿!聽聽我聽見了什麼!我的教父邀請我去他的家!我的親人,我的長輩,這世界上最愛我的!

我有家了……一個真正的、溫暖的家……

溼漉漉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悄悄地落下。

——但這一次,它不再是恐懼、悲傷亦或是無奈,它是幸福、快樂,是永恆的愛。

小天狼星沒有遲疑,他也擁抱住了哈利,像是重新擁有了曾經失去的最珍貴的寶物,陽光在此刻也是如此慷慨地攏住他們。

沒有什麼能比愛更恆長永駐。

……

黑色的陰影在逐漸升高的太陽下縮排了陰影更濃郁的腳底。

【沒有什麼能比擁抱更能表達愛了。】輕輕的哼聲掩蓋在嘈雜的人群中,少年拎著手提箱背對著他們遠去,【喜歡我的擁抱嗎,哥哥?】

小時候的擁抱——如同攀附在榕樹上的絞殺榕。

在每個深黑色的夜晚,他總愛等哥哥睡後小心翼翼地將頭搭在他的肩窩裡,然後放肆地環抱住他的腰,那是一個互相擁抱的睡姿。

彷彿一個溫暖的虛假巢穴。

那時是他在裡德爾的身上築巢,汲取他的養料長大。

身體裡的靈魂沒有回應,只有一遍又一遍翻湧的海水在不知疲倦地消耗又增長。

又生氣了嗎?矛盾的天生與後生讓他無法消化而徹底混亂了嗎?

怎麼可以呢哥哥,我相信你會習慣這部分被強化的愛的,你總能做到最好的。

因為對我們來說,時間是最不會短缺的東西。

塔納託斯走出車站就看見了等在前面的四個金髮腦袋。

“幸會,裡德爾同學。”泛著金屬銀光的蛇頭手杖不再傲慢地居高臨下,它的主人向他伸出了代表交付忠誠的手。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馬爾福先生,接下來的幾個月就麻煩你們了。”

“這是,馬爾福的榮幸……”

在盧修斯的眼中,那一瞬間眼前尚且還算乖巧正常的少年自然地露出了一個格外割裂的假笑,明明是一張臉,他卻偏偏品味出滿意與嘲諷兩種不太會同時出現的情緒。

彷彿在這具年幼精明的皮囊下,還有一團來自地獄的靈魂正對他虎視眈眈。

——那種熟悉的、來自那位不可說的人的壓迫。

他的手指僵直了一瞬,隨後像部老化的機械一樣慢慢鬆開。

墨綠色的深處猩紅在永遠不耐地聳動,早已飢腸轆轆的野獸披著一具山羊的嬌弱皮囊張開了蠕動著無數細齒的腔道。

——就像一隻降臨的黑山羊。

【我忠誠的僕人。】

是腹語嗎——塔納託斯沒有張嘴。

但為什麼那段聲音貼得那麼近,近得好像就在他的耳邊炸響,帶來近乎蝕骨的冷意。

細細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