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與永遠警惕的狩獵意識——一群黑夜中的無冕之王。

“說吧。”裡德爾看著塔納託斯走進臥室,示意他去對面的沙發上坐著。

哪知塔納託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笑了笑直接走到他的膝前蹲下。

百試不爽啊,百試不爽……

“一個小小的交易而已,我交出靈魂祂賜我復活——划算的交換。”

少年的臉上被檯燈破碎狀的燈罩映出一塊又一塊或明或暗的光影。

“只要能再次見到哥哥你,這點又算的了什麼呢?”

光影落在在他的眉眼旁,又在側頸也留下一塊。

恍惚間,那幾塊顏色暗沉的陰影開始變淺變色,逐漸呈現出一種紫紅色的光暈。

就像是一塊塊浮現的屍斑。

就像是死去的、被掩埋的屍體。

就像是沒有挽回、無可挽回的過去。

在這段無聲對視的末尾,裡德爾終於有了動作。

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地撫上那塊曾經浮出死亡印記的地方,那塊如今蒼白無暇的眼角帶著濃重的撕裂感。

像夢一樣。

“很冷嗎?”

塔納託斯看著他,那雙猩紅的眸子隨著裡德爾的動作低垂,他就彷彿落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連光都被吞噬進那段洶湧又平靜的時光之中。

很冷嗎?

是有點冷。

12月的末尾,當星星再次升上天空,最高最高的山崖邊的風總是刺骨的,他醒來的時候還能聽見棺木外頭烏鴉粗啞的叫聲。

蒼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不一會兒就可以掩埋一個人。

他從死亡的間隙中爬出來,再從這個質量不算上乘的棺木中爬出來,最後才從那個雪天中爬出來。

午夜的雪總是凍得人手腳發疼,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要這麼死去。

但是……

他摸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了某個還在咔噠咔噠走著的金色懷錶。

真神奇啊,整整幾十年了,就算是指標所指向的時間都走位了,它還一直在盡職盡責地推動著裡頭生鏽的齒輪。

照片裡黑白的照片牆始終不曾腐朽,他們靜靜地呆在那圓圓的框中,一如既往地注視著流淌的時間,彷彿從來都不曾遠去。

到底該怎麼解釋呢?

沒有魔法,也沒有科學。

他僅僅是握住那個懷錶,就感覺心中升起一股能將人焚燒殆盡的烈火。

那夜中他就握著它一步一步走出死亡的邊界,重新回到溫熱的人間。

如果一切都不能解釋,那就交給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