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間雞飛狗跳起來。

但是在一片鬨笑的混亂中,塔納託斯就像是徹底遊離在所有人之外。

他沉默地注視著那道人形的恐懼,眸中有光悄然墜落。

我會害怕什麼呢?他心想。

死亡嗎?他向來無所謂。

哥哥嗎?他正一步一步握進手心。

那還能有什麼呢……

前面的人一個一個上去體驗博格特,最後終於輪到了他。

“塔納託斯·裡德爾,上前面來吧。”盧平輕輕揉揉肚子,剛跟前面的同學一起笑完上一個“傑作”。

塔納託斯半垂下眼簾,拿著魔杖走到衣櫃前,大家下意識地給他讓開了一條路來。

“記住。”盧平不厭其煩地再次提醒道,“使用Riddikulus。”

塔納託斯點了點頭,將魔杖舉在自己的胸前。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會害怕什麼……

衣櫃被又一次開啟,黑色的霧狀物在他面前變形著,像一團發黴的。

它突然趴在地上,化成一個人形。

塔納託斯的視線下移,手中的魔杖已經抬起來就要發出“滑稽滑稽”的魔咒了。

可是,他的世界就靜止在了那一瞬間。

啊,原來……還有這個……

剎那間,一切都在離他飛速地遠去。

背後學生們的驚呼聲像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模糊的,又嘈雜的。

視線裡所有都開了加倍的高糊一樣,他的目光裡只剩下那個倒在地上的男孩。

一個長得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的男孩。

他緊閉著雙眼,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荷葉邊的睡衣。

男孩難忍痛苦地蜷縮成一團,無數的鮮血從他的鼻腔裡、耳朵裡、眼睛裡源源不斷地流出……

他竭力地伸長著手。

他想要擁抱……他想要擁抱……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都是臆想……

那隻蒼白的、病弱到可以看見清晰血管的手揪住塔納託斯的衣角。

他清楚地看見了男孩的口型。

“No hugs, it's all fantasy . No hugs, it's all fantasy . No hugs, it's all ……”

就像是不會斷連的夢魘,他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那句話。

他一點一點向上攀爬,他伸手抱住了塔納託斯。

緊緊的,漸漸收縮的。

而塔納託斯一動不動,任他將他的脖頸慢慢勒緊。

厚重的窒息感像潮水一樣上湧,塔納託斯卻彷彿一無所覺。

男孩睜開了眼,右眼處黑漆漆得像被生生剮去眼瞳的空洞涓涓地流著血水。

他像只攀附著的人形寄生蟲一樣扒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

“You will always be the abandoned one, and you will never be cho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