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滿山荒涼和夜色,餘景此刻才有些發愁,看了眼手機已經快要九點鐘,周圍偶爾會傳來一陣風吹草動,陰森森的恐怖爬上心尖。

他吞嚥了下口水然後開啟手電筒,先前還未發覺腿和腳都這麼酸累,現在明明是向下走,身體卻軟的厲害。

半輪彎月升起,涼風津津吹著過枝椏發出詭異的呻吟。

餘景把圍巾又繫緊了些,努力剋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如同鬼魅般的石影。

怎麼這麼冷,他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不知走了多久,四下裡漆黑如墨。

餘景遙遙望見一處微弱的燈,在濃重的夜色中忽隱忽現,他揉了揉眼睛,思緒已經被凍僵無法捕捉這處光源從何而來。

偌大的山林中,兩抹星火漸漸靠攏。

看清來人的身影后,餘景腳步硬生生停在原地,無法動彈。周圍靜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一切景物都默默躺在半明半暗裡,似乎在湧動著開始融化。

二人隔著幾米遠,他有些分辨不清——又或許是幻覺,兩鬢被凍得僵硬發疼應該會出現幻覺。

直到男人的聲音被冷風裹挾著送進耳朵裡。

“小景。”易宗遊說,“我來找你了。”

一聽到這個稱呼,餘景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緊緊握著衣角,風聲伴隨著每一次深呼吸像是喉嚨被卡住。

易宗遊走近把人攬進懷裡,聲音澀啞,又重複。

“我來找你了。”

感受到懷抱的那一刻,餘景才哽咽出聲,卻像是隻知道拼命掉眼淚,連話也說不會說。

或許是在哭這些天的心慌意亂,又好像是在為三年的自己哭。

眼淚終於光明正大的有了歸宿,不再只是躲在陌生的異國他鄉,在陌生的角落裡,伴隨著藥物和疾病像只老鼠一樣小聲啜泣。

“對不起。”易宗遊冰涼的唇在他耳邊貼了貼,“小景,對不起。”

“不要道歉了。”餘景斷斷續續開口,“別道歉”

易宗遊雙手捧住他的臉與之對視,眸子裡全是心疼,聲音輕輕的,說。

“生日快樂。”

餘景徹底怔住,淚眼朦朧裡慢慢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忘了,三年的易宗遊還記得。

三年前的易宗游回來了。

夜風沒有那麼涼了,易宗遊揹著他一步步下山,餘景趴在男人背上,手裡握著開了燈的手機。

眼淚過幾秒就會順著下鼻尖滑下,啪嗒啪嗒掉進黑夜裡。

餘景想再聞聞他身上的味道,可是鼻子已經不順氣了,只好默默流淚作罷。

“易宗遊。”

“怎麼了。”

“我好想你。”

男人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我也想你,寶寶。”

聽到這些熟悉的稱呼,淚就掉更厲害了,他覺得今晚一定會把這輩子的眼淚流光的。

“不哭了。”易宗遊心裡像是被燙了一下,很疼。

餘景小聲吸了下鼻子,“可是我忍不住。”

“小景。”

“嗯。”

“我沒有騙你,我會給你一場婚禮的。”

餘景心裡泛起酸澀,那些諾言,那場當初差一點就觸碰到的夢,只要易宗遊在就會成真。

二人快要到露營地時,餘景掙扎著從他身上下來,男人沒多說什麼,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把人緊緊貼在身邊。

“回來了回來了。”段左翹首以盼,“我靠,這就摟上了,和好了吧這是。”

身旁一個員工說,“肯定啊,你看他倆膩歪的。”

“嘖,那小景前段時間還那麼傷神,我尋思易宗遊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