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嘯深知宮中暗探無處不在,或許就是你身邊最親近之人,他們無孔不入。既有皇帝親派的廠衛,也有不軌之臣或外敵奸細。

他遂換了一個話題,詢問二宮女:“你們可知是誰將你們掠至此地?”

晴雪看了看紫悅,然後說道:“我們二人猜想,眼看元宵已過,休沐自年前至正月十九,朝堂之上積壓諸多事務,宮中皇后妃嬪、公主皇子也是事務繁多。

“而我六局二十五司更是事務堆積如山,我們尚儀局掌管司籍,負責經史教學、紙筆几案;又掌音律、賓客之事,還負責禮儀贊相導引。自然要準備諸多事宜。

“有些東西雖可由司籍或御用監公公購置,但難免有些零散之物遺漏。於是尚儀大人命我們到城中尋找,若有合適之物便買回來。

“我們二人出宮時,考慮到可能購置之物較多,便叫上平日裡相熟的吳小公公和馮小公公,他們得到上面大人的同意,我們四人一同出宮,在街上尋找貨物。哪知無意間走進一條無人的巷子,只覺後腦一痛,便暈死過去。”

紫悅接過話題,細述道:“待我們醒來之時,手腳已被捆綁,口中塞著粗布,置身於一輛馬車之上。我們心中驚恐萬分,既不能言語,又不能動彈,更不知馬車將駛向何方。

“後見車上另有數名女子,皆是出身非凡,姿色出眾,卻同樣被生擒活捉,捆綁於此。我們二人方知,此非尋常之虜掠,必是一股勢力龐大之惡徒所為。

“果然,待馬車停下,我等已身處京城之外,四周一片茫茫雪地,不知身在何處。

“兩輛馬車之上,女子合計十餘人,恐懼與寒冷交織,我等自然哭求那些押送之惡徒,然彼等置若罔聞,只顧揮鞭怒喝。

“這一路行來,已有數日,途中更有數名女子不堪折磨,企圖逃脫,卻慘遭惡徒毒手,命喪當場。

“尤為悽慘者,乃那幾位亡故女子中,有二姿色絕佳者,死後竟遭那些畜生不如之惡徒玷汙,而後屍體如同豬狗,被隨意棄於雪地之中。”

言及此處,二宮女不禁抱頭痛哭,想來一路之上,沒少受惡徒鞭打腳踢,甚至飽受玷汙之威脅。

駱風雁輕輕拍打二都人,為其拭去淚水。片刻後,她問道:“那你們今後有何打算?是回皇宮嗎?”

“啊,不,我等不願再回宮中了。”晴雪與紫悅聞言大驚,連忙搖頭。

駱風雁又問:“莫非是想回你們的家鄉?”

晴雪與紫悅神色一滯,相視一眼,淚水再次湧出。

紫悅哽咽道:“實不相瞞,駱小姐,我等自幼被收養,根本不知父母何人,家鄉何在。

“記憶中,我們似來自江南蘇州,那時被好心人收養,如同揚州瘦馬一般,待長大後賣個好價錢。

“無奈我們二人姿色平平,遭人嫌棄,後被應天府一富商看中,賣至秦淮河畔一青樓,準備待十四五歲時梳攏出閣。

“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不好,梳攏那日,竟被一位來自順天府的公公看中,買下我等帶入京城,教我等琴棋書畫,還為我等取了如今之名。

“只是我們資質愚鈍,所學甚少。但我們已猜出那公公之意,欲讓我們二人成為其眼線,潛伏宮中。我們入宮為宮女,不久那公公便離奇死了。數年前,我們又被調至尚儀局。”

旎嘯與駱風雁聽罷,不禁為二女坎坷身世而心生悲憫,長嘆一聲,卻不知如何安慰。

四人一時默然,旎嘯望向兩宮女,緩緩說道:“二位姑娘,要不你們還是回宮吧。”

二都人聞此,面色霎時蒼白,恐懼之色溢於言表。

晴雪顫聲問道:“旎嘯公子,我……我們能否不回宮?便是為奴為婢,侍奉公子與駱小姐左右,也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