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陽門內,門主關傲步履匆匆,前來向旎嘯報信。言及今日,又有十數名朝臣上奏皇帝,為衛家申冤,卻遭皇帝一頓嚴厲訓斥。

然其中一人,名叫周極,乃六科工部給事中,竟不顧聖意,大膽參劾三品戶部左侍郎常敏才。

其後,此人更在聖上面前口出不遜,極力抨擊常敏才與洪林苟合勾結,暗指鄭貴妃,惹得萬歲爺雷霆震怒,當即下令將其杖斃於殿外。

此人此舉,似有求死之心,其中蹊蹺之處,令人費解。

若說周極與衛軒之父衛橙盛同在太常寺,為其抱不平,在殿前鳴冤,倒也說得通。

然事實並非如此,周極身處六科工部,雖有監察諫言之權,但參劾之人多為御史,或是六科中的禮部、戶部、吏部官員。

常敏才曾任禮部之職,現居戶部,而吏部掌管全國官吏任免等事,參劾任何官員皆有可能。

無論是朝堂之臣,還是軍中將領,乃至同殿眾勳官散官,皆暗暗揣測周極此舉背後必有隱情,然這些文臣武將皆選擇沉默,皆因深知眼下局勢複雜。

而錦衣衛與東廠,也是看出周極只怕是一枚無用棋子,被人棄之如敝屣。

關傲向旎嘯透露,東廠與錦衣衛已查明,周極與衛家並無交往,更與常敏才無絲毫瓜葛。

倒是數年前,已死錦衣衛穆景明曾數次尋訪周極,稱其為家鄉之人。然穆景明拜師學藝在外多年,在家鄉時日甚少,此說難以令人信服。

東廠與錦衣衛自是不信此說,已派人深入查探。

旎嘯聽罷,嘴角微揚,笑道:“未曾想衛軒之事,竟如拔蘿蔔般,無意間帶出些許泥土。依此穆景明之死,或可牽出一干人等,然亦恐後續有諸多棋子躍出,甚或遭人滅口。”

關傲見說,略作思索,問道:“少莊主之意,是令我等弟子多加留意?只是人手方面……”

旎嘯擺手示意:“不,告訴我們的人,朝廷各府衙門、皇宮內院、廠衛、六扇門等處,皆可不必理會,自有廠衛幾位大人嚴加監視,諒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

“而我們的人,則需著重民間,尤是各坊各街各巷,重中之重,乃酒樓、青樓、菜市場、商鋪等人煙稠密之地。”

關門主聞言,即刻領悟其意,轉身去安排事宜。

不多時,駱風雁與百里雲歌聯袂而至,妙琴忙為兩位少夫人搬凳倒茶。

隨後,駱風雁對旎嘯說道:“今日我欲往那文徽望軒一行,如何?”

旎嘯一聽,心知此刻或正當時。

自他們二人抵京城以來,千陽門每日皆被無數目光所矚,尤以旎嘯與駱風雁為甚。

駱風雁明有解子音三侍女相伴,暗有玄天六合護佑,每日外出,漫無目的,月餘之間,幾已踏遍京城三十六坊。

她所至之店鋪酒樓,皆有不明勢力暗中窺視,打探其一舉一動,或為駱家所守之天家秘辛,或欲從她處探得旎嘯與皇帝暗中佈局的蛛絲馬跡。

實則這些時日以來,駱風雁僅是閒逛,故至今,諸多勢力皆摸不清其真正意圖,或以為她僅是閒遊瞎逛。

自宮中林尚儀遭人滅口,繼而又因衛家之事引出穆景明,諸多勢力的眼睛由駱風雁身上轉至宮中晴雪、紫悅,再至衛家,後又復歸錦衣衛穆景明身上,一番眼花繚亂。

莫說諸多勢力之主難以捉摸,即便是皇帝也是困惑不已,不知旎嘯這重重迷霧背後,究竟藏著何種玄機。

當然,旎嘯也是每隔數日便外出一次,令迷霧愈濃,教眾人愈難揣測。

他又不時於錦衣衛、東廠、六扇門三方之間,或明或暗地透露些訊息,加之雞鳴山北元王子一事,諸般紛擾混雜一處,直教諸多勢力如墜蛛網,頭緒難尋。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