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旎嘯原擬北上涼州城,怎料天公不作美,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只得滯留乾長鎮,靜候雪霽。

這場雪連綿數日,及至午時,雙依與丁藍已將飯菜齊整擺放。

旎嘯至桌前,溫言對二女道:“你們都坐下來一起吃吧。”

自從第一天後,二女已深知少莊主性情,便沒有違意,分坐兩側。

雙依提壺欲斟酒,旎嘯忽問:“雙依,你於西北久居,到底為何呢?”

此言一出,雙依眸中霎時泛起紅暈,強顏歡笑:“只因偏愛此地粗獷風光,那黃沙漫漫,赤日高懸,勝卻成都府的繁花似錦。”

旎嘯知其言不由衷,轉視丁藍。

丁藍望向雙依,眸中閃過猶豫,終不忍隱瞞:“少莊主,雙依妹妹的雙親,兩年前與北虜高手激戰於長城之外,不幸罹難,連屍骨也是碎了一地。她,她留在此地,便是想離父母近一些。”

聞言,旎嘯手頓於空中,旋即緩緩接過雙依遞過的酒杯,口中輕問:“除了你姐姐,還有其他親人了嗎?”

雙依輕輕搖頭,淚光閃爍,哽咽道:“沒有了。”

旎嘯凝視酒盞,起身踱至窗前,面朝北地,將酒徐徐灑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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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藍擁住抽泣的雙依,細語慰藉。

旎嘯一聲長嘆,復歸桌旁,邀二人重坐,轉向雙依:“你祖上從何時入山莊的?”

雙依拭淚答道:“回稟少莊主,先祖於趙宋紹定四年入山莊,至今我與姐姐已是第十五代弟子。”

旎嘯又問丁藍,丁藍回答:“我祖上是正德元年,到現在不過百年。”

旎嘯輕拍二侍女肩頭,不再贅言,以目示意,沉聲道:“用餐吧。”

“少莊主,您不喝點酒嗎?”

旎嘯沒有說話,就要伸手去盛飯。

丁藍似是感覺到說錯話了,連忙接過他手上的飯勺。

這時,雙依輕聲道:“少莊主,此行您去涼州衛,帶上我們吧?”

“你們還是留在此地,北邊不安寧,我怕一下子無法照顧到你們。”

不想雙依嘟嘴低語道:“我與丁藍姐姐又非嬌弱藏閨之秀,再說您在外風餐露宿的,有人在身邊服侍自然要好一些。”

旎嘯搖頭婉拒:“真不需要,等大雪停了,我去北邊見那位屠公公,少不了要花費一些心思,那裡又是軍營,帶上你們多有不便。”

二女聞言,只得默然頷首,細嚼慢嚥,餐桌上一片靜謐。

過了一會兒,丁藍問道:“少莊主,您準備何時動身?我和雙依妹妹好為您準備一些東西。”

旎嘯一呆,隨即輕笑道:“要準備什麼?好啦,好啦,快吃飯吧,飯都涼了。”

時光荏苒,轉瞬已至二月仲春。

是時,旎嘯獨身赴涼州衛,步入這座西北重鎮。

涼州,大明西北重鎮,數百衛所之一,東晉十六國時期的前涼、後涼、南涼、北涼都曾在此建都。

此城扼守西域咽喉,城內可見不少西域商賈番僧,絡繹不絕,不過皆是聚集在城南一角。

立於高崗之上,涼州古城牆垣巍峨,城頭旌旗獵獵,兵刃如林。

城內士卒分隊巡邏,二十人為一小隊,踏雪破寒,紀律嚴明。

城門外,一隊隊士兵頂著寒風,在數處關卡嚴苛盤查過往商旅,尤其是對西行胡商,呵斥鞭撻之聲不絕於耳。

除了這些人,鮮有本地百姓,倒是可見身穿麒麟服的東廠檔頭,正率蕃子盤查可疑之人,讓旎嘯頗感意外。

不過他心中一想,心下暗贊那位屠公公,果真不一般,管教下屬極嚴,且時刻警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