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個怪物。

她盤踞在無形之島上,將來犯的英雄盡數殺害。

終於,怪物的作為引起了神的注意。

他們將五件寶具賜予一位英雄,派他前來討伐邪惡的魔物。

踏空而行的羽鞋、使人隱形的頭盔、可作為探查機的青銅鏡盾、針對不死的獵蛇之鐮harpe、袋子kibisis。

依靠著這些武器,英雄殺死了為禍眾生的怪物。

之後,怪物的屍骸被人們與神明用在各種地方。

用血管制成了致死之毒與能令死者重生的靈藥。

滴落於沙漠的鮮血變成了毒蛇。

首級化為了獨一無二的武器。

甚至那位大英雄赫拉克勒斯表示,只要將其毛髮揮舞三次,就能令整個軍隊潰敗。

遙遠的未來,征服王伊斯坎達爾還在自己的肖像上裝飾了帶有戈爾貢首級的紀念章。

她已成為了眾人所公認的,完全的、正確的怪物之形。

然而,有誰還記得,怪物從一開始,究竟是何種面目?

生前便被不斷地迫害,從女神淪落到可悲的魔物。

在死後仍不停地被傳唱,不停地被詛咒,不停地被嘲笑。

而那一切悲劇的根源,便是諸神的策略以及人類的狂信。

戈爾貢理所當然會厭恨諸神、厭恨人類。

理所當然會用那樣怨恨而憤怒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美杜莎也一樣。

這情有可原。

——但是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美杜莎懶得管她的動機。

對於戈爾貢歇斯底里的怒吼,以及那發瘋一樣,毫無章法的攻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

有點難對付的敵人和隨手劈成兩半的雜魚,本質上沒有區別。

身份特別的敵人,和不認識的敵人,本質上也沒有區別。

——都只是要殺死的物件罷了。

浮現在臉上的,是與戈爾貢截然相反的,幾乎要冰結的冷漠。

美杜莎向前走著,隨意地揮動手中的劍,將足以碾碎鋼鐵的蛇發輕易地切開。

直徑有數米之長的深紫色髮束,以粗壯蟒蛇之形,帶著兇殘的重量與速度撞來,就像一輛失控的火車般宣洩著蠻狠的暴力——這樣的攻擊不斷從上方拍擊下來,根本沒有一點要停歇的跡象。

裹挾著如此可怕的破壞力,哪怕是英靈,只要吃下一擊就會當場重傷吧。

然而,這樣猛烈的攻勢卻完全無法阻擋如散步般悠然前進的美杜莎。

可怕的蛇發還沒有接近她的身側,就被她手中的劍斬裂。

橫掃過來的蛇發被攔腰切斷,摔落到地上。

張開巨口撕咬過來的蛇發被劈成兩半,從她的身邊劃過。

她就那樣從容地,充滿殺意地,在這淋漓著鮮血的神殿的地面上漫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戈爾貢看著一步一步逐漸逼近的美杜莎,怒火躥騰的胸腔之中滋生出惶恐。

明明是我更強,明明是我佔優勢才對!

可是為什麼!

魔眼被抵消了。

攻擊不起作用。

不死性被無視。

無論是哪方面都完全被剋制。

——戈爾貢緊盯著美杜莎手中的劍,身體因恐懼而微微發抖。

最該死的就是那把劍!

曾將她殺死的神劍,屠戮不死之刃(harpe)。只要有這個東西在手上,那麼戈爾貢的生命就是一觸即碎的玻璃。

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