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宜根本沒把皇帝的話當回事,總歸現在到明年小選還有半年時間,很多事情說不定都會有變數,到時候再說就是。

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客棧三層的天字一號房。

她終於見到了那個叫齊司白的男人。

比想象的,更年輕俊郎一些。

漂亮的桃花眼此時正帶著淺淺的笑意,拱手行禮時說出口的聲音格外溫潤,“草民齊司白,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楊靜宜抬手,“平身,坐吧。”

“殿下撥冗前來,草民不勝惶恐。梁雅詩傷的太重,服了天青姑娘的藥之後,正在隔間休息,關於她的事,您是想聽草民說,還是她親自說。”

當然是一副善解人意的好脾氣。

這是楊靜宜的第二印象。

她想都沒想,“先說說你如何找到梁雅詩的?”

“是。”齊司白從善如流,“草民想來投奔殿下已久,冒昧關注東宮的一舉一動,得知餘將軍謊報梁雅詩後便猜測您會對這姑娘感興趣,索性皇天不負有心人,讓草民探查出了訊息。”

這話說的看似圓潤妥帖,可細聽根本沒說清楚他具體是如何找到梁雅詩的。

許是猜到她的疑問。

齊司白停頓片刻,溫聲笑道,“草民浪跡江湖多年還是有些法子的,殿下只需知道草民這些手段將來全會成為輔助殿下的良器。”

楊靜宜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再問。

跟這種人聊天,有些話是根本問不出來的。

她索性也懶得費那個口水,只是道,“孤待會要去跪求父皇,在此之前,先生想辦法讓京城傳出孤被孤女訛上,不得不求娶的傳聞,應該不難吧?”

皇上能痛快同意賜婚大概是覺得這件荒唐事能讓口碑極佳的太子多少壞掉些名聲,可她偏不。

“草民若是沒這能力,豈敢敲響東宮大門。”

“還有,江宸那邊你自去解釋,孤不想回去後面對他的無理攪三分。”

“草民在來之前已經處理好了,八殿下只會感念殿下對他的人禮遇有加。”

楊靜宜聞言就樂了,“你要雙重身份?”

“八殿下與殿下的情況,草民雖處江湖,多少也有些耳聞。”

行吧,有人能看住江宸,更好。

兩人正說著,屋裡傳出女子的呻吟聲,齊司白立刻起身衝裡面溫聲詢問,“姑娘,殿下來了。”

“請,殿下,進來,民女有話說。”

楊靜宜看到梁雅詩本人也是嚇了一跳,渾身被包得像個粽子一樣,即便露在外面的臉也是皮肉外翻血肉模糊,這是受了多重的刑啊。

這姑娘怕是對餘將軍府有大威脅。

他們恨不得除之後快,偏又不敢動手。

果不其然,梁雅詩斷斷續續向她講述了一個餘將軍府血腥真實的上位路。

據梁雅詩口述,她所在的城鎮是餘將軍曾經駐守的東南邊陲重鎮福城,那裡常年水匪猖獗,朝廷屢禁不止,直到餘將軍去擔任水師都督。

“可他那點本事哪夠對付官匪勾結的水匪啊!”

梁雅詩苦笑,“最開始他確實也努力過,我們這些百姓由衷的希望他能成事,湊在一起給水師宋亮送錢送武器,可結果換來的卻是他聯合水匪做戲。”

“殿下你真應該去看看啊!”

梁雅詩說著眼淚混著血流了下來,“去看看如今的福城那些百姓身上衝天的匪氣,還有海里日日漂浮不斷的屍體殘骸……”

“咳咳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止梁雅詩的敘述。

可饒是如此楊靜宜已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