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楊靜宜第一次期盼時間過得再快些,讓這些絮叨廢話的大臣們快些說完。

終於。

章裕登場了。

他是來彙報羽林衛調查情況的。

隨著他彙報的深入,朱允治作為輔助審案的官員時不時插幾句他不知道的審訊結果。

直到第三次,章裕終於忍不住惱怒地瞪向朱允治,“朱大人這是作甚?如此多的證據卻不上報刑部,莫不是忘了刑部才是這次事情的主責。”

朱允治苦笑著拱手。

“不是下官不報,實在是大人近日事忙……”

章裕想到自家那攤子爛事,鬱悶地止住話頭。

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一片寂靜。

往日碰到點事就嘰嘰喳喳大說特說的御史們更像同時被掐了脖子的雞,安靜的異乎尋常。

楊靜宜冷笑。

沒關係,他們不說,她來說!

皇帝皺眉掃視一圈。

似在息事寧人還是詢問緣由之間徘徊。

楊靜宜適時地抱拳,“請皇上責罰。”

突兀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大殿。

皇帝眉頭皺得更深。

沉聲道,“太子安靜了這許多日子,朕還以為當真修身養性了呢!”

這可真是,對待大臣尚且可以忍。

對待親子,卻連最起碼的臉面都不給。

楊靜宜壓下心裡的怒意,轉身面向章裕,不顧他逐漸惶恐的眼神,愈發愧疚。

“說來章大人的家事還是孤的屬官無意發現才釀此大禍,因此影響到刑部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是孤的罪過。”

聞言皇帝終於紆尊降貴地問“何事?”

章裕立刻懇求地看過來。

他當然不願楊靜宜繼續說,此等沒臉沒皮的事拿到皇上面前,怕不是嫌命長。

楊靜宜想了想,借勢沉默下來。

大殿再次陷入詭異的安靜。

直到皇帝一聲怒吼,“太子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君父君父,何為君?何為父!你若是不知便不要站在這!”

好吧,章大人你看不是她想說的。

這可都是被逼的啊!

她於是在章裕愈發頹喪的身影裡,明明盡力遮掩卻還是吐露了個一乾二淨。

皇帝聽聞也陷入了沉默。

大概是後悔早知如此便不必太子了。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是皇帝,有些事在沒捅破前可以裝糊塗,可如今滿朝文武數百雙眼睛都看著呢……

皇帝怒極抿唇,狠狠地剜了眼章裕。

轉向同樣耷拉著腦袋的柳泳時態度亦是大不如前,冷嘲道,“柳大人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理?”

“噗通——”

柳泳直接跪了下來,“臣教女無方,有罪。”

“確實教女無方!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千金竟然做出此等不成體統不要臉面的事,朕看你這御史也不要當了!先去禮部跟鄭祖和學學禮儀規範吧!”

“臣,謝主隆恩。”

“還有你!”

皇帝話鋒一轉,怒火直指章裕,“家事國事天下事,聖賢書讀這麼久難道還分不清主次?若所有官員都與你一般,朕這江山豈不拱手讓人!”

“臣,惶恐!”

章裕以頭搶地。

“惶恐?”

“若當真惶恐便滾回去好好辦差!”

眼看著皇帝便要大事化小輕輕放下,右都御史立刻上前一步高呼,“陛下聖明!”

不說還好,這一說……

皇帝抹不開面子,憤憤地瞪右都御史一眼,指著脊背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