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中生無可戀地往外走,卻在門口被剛剛歸來的滿倉擋住了去路,“盧哥,鍋子已經備好,您是想來點杏花白還是桃花釀?果子酒咱東宮也有。”

盧中不想理他。

還吃鍋子呢?

恐怕是木板炒肉還差不多。

“公公覺得孤是好人嗎?”

楊靜宜的聲音自身後慢悠悠地響起。

盧中一愣,下意識轉過身。

便見太子擁著被隨意地靠坐床頭,披散的青絲和蒼白脆弱的臉頰被陽光鍍上聖潔的金暈,襯得她仿若九天神子誤入凡間。

他下意識便點頭,“是好的。”

神子便莞爾,“既是好人,便不會為難無辜。”

這是……

盧中不懂。

楊靜宜卻已經疲累地擺擺手。

直到走出門,滿倉才滿臉堆笑地解釋,“殿下是何等菩薩心腸您難道不知?實話跟您說,自您踏進東宮時,她便遣奴才去御前給您告過假了,您啊只管放寬心,該吃吃該喝喝。”

告假?

“陛下同意了?”盧中簡直不敢相信。

要知道自他調去陛下身邊伺候,就連平日休沐陛下都多有不滿,如今太子去告假就能同意?他不信。

滿倉立刻露出山人自有妙計的表情。

盧中卻繃著臉站住不走了。

拂塵一甩,“說清楚。”

不是他不信任東宮,實在是……

剛剛他才被擺一道,眼睜睜看著嶽寧去到皇帝身邊,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誰知道如今這心眼似馬蜂窩的東宮是不是要對皇帝做些什麼,故意支開他。

該說不說,他真相了。

但滿倉只是道,“您想那麼多呢?”

盧中皮笑肉不笑,“伴君如伴虎,你現在不理解,等殿下登基該能不理解?”

滿倉嘿嘿一笑,說出的話十分扎心。

“殿下跟陛下脾性相去甚遠。”

盧中索性踢他一腳,“說正事!今兒若不解釋清楚,我待會便去陛下面前請罪。”

“好好好,我的老哥哥。殿下就是讓人給儲秀宮提了個醒,您這假與其說是東宮幫著告假,不如說是貴妃娘娘體諒?”

盧中聞言一愣,緊接著差點氣暈過去。

“你,你們……”

他指著滿倉,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們東宮可真是好算計啊!讓貴妃娘娘以為我跟你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日後如何還能在陛下面前當差?”

“如何不能……”

想到楊靜宜的囑咐,滿倉大方直接的承認道,“貴妃又不會去陛下面前嚼耳根,老哥哥以前如何做以後仍如何做便可。”

“你怎知貴妃娘娘……”

盧中說不下去了。

以貴妃的腦子和脾性,確實不會去挑撥陛下跟御前大總管的關係,她只會想方設法利用這點達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自己未來要面對的……

盧中恨恨地踹了滿倉一腳。

滿倉笑呵呵應了,躬著群身子將人往盧中常飲參茶的暖閣領,“老哥哥既來之則安之,這天兒剛轉涼,最適合吃鍋子了。”

呵……

即便被貴妃當成東宮黨,他也不能真無所顧忌地在東宮待這麼久,回頭被皇帝知道豈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

春杏卻捧著幾本書冊走了過來。

福身禮,“感謝公公等待多時,我家殿下尚還有一冊正在抄,擔心公公著急便先拿出來這些,煩請公公移步暖閣再等等。”

這可真是……

理由都給他找好了。

不愧是最為周到妥帖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