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旗,趙毅之,還有竇靖。

三人整整齊齊地跪在面前,以頭搶地的請江予初這個太子給滅門的楊家做主申冤。

楊靜宜沉默良久。

久到手裡滾燙的茶盞變得溫涼。

久到外面章裕的聲音已經遠到聽不見。

她才平靜地陳述,“孤只是個太子。”

李旗立刻道,“殿下雖是太子,但卻是陛下以及臣等認定的儲君,滿朝文武若還有人能替楊大人全家伸冤,定然非殿下莫屬。”

李旗說著看了眼趙毅之。

趙毅之便道,“與殿下而言,楊大人是您亦師亦友的長輩,楊大姑娘更是您的未婚妻,楊大人是好是壞您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臣等還請殿下查明真相,給天下所有好官一個公道!”

楊靜宜安靜地聽完。

他們說的都對,甚至她確實也正在做這件事。

可,他們這會兒突然跳出來……

她沉默片刻,將冷掉的茶緩緩嚥下。

才平靜的問道,“平冤,你們有證據嗎?”

三人齊刷刷一愣。

緊接著李旗有些羞愧的說道,“那幫畜生做的隱蔽,臣等確實沒有證據,但卻,卻有猜想。”

“哦,那便說說看你們的猜想。”

“這事跟章裕嶽寧還有柳泳脫不開干係。”李旗脫口而出,“下聖旨的當日本應該來參與六部商議的另外三位大人全都是被故意支開的,事後臣與趙大人去查探發現三位大人恰好被這三人給拖住了。”

“拖住?”

楊靜宜咀嚼著這兩個字。

李旗便又說道,“禮部鄭大人被承恩侯府的馬車撞傷了腿腳,戶部趙大人前一日夜裡被章裕灌醉了酒,還有工部王大人……竟然被柳泳送的小妾伺候的五迷三道錯過了時辰!”

李旗越說越氣。

最後憤憤地冷哼,“荒唐至極!”

竟然是這樣啊……

楊靜宜垂眸。

“根據律例六部不全時聖旨需要暫且擱置,可為何那日還能頒下聖旨來?”

李旗聞言沉默下來。

趙毅之也垂眸看著地面不語。

至於竇靖,更是從剛才起便一言不發。

良久。

趙毅之嘆道,“章裕一直在遊說楊叢武有轉移證據財產的風險,又說不過是抄家抓人下獄,後面若是查出來楊大人是冤枉的再釋放也可。”

隻字不提皇帝。

卻又字字句句全在表明皇帝看上了楊家的萬貫家財,即便冒著冤枉功臣的可能,也不想放過。

楊靜宜冷笑。

自當今皇帝登基以來便獨寵貴妃李氏,儲秀宮的吃穿用度全都要最奢靡的,為了跟貴妃較勁,得不到皇帝的關注和寵愛,皇后索性鼓勵各宮紛紛效仿貴妃跟皇帝張嘴要東西。

整個後宮的用度是歷朝歷代最嚇人的,趙謙把著戶部不可能給內務府更多的銀子,皇帝只能從自己私庫裡往外掏。

怪不得要打起楊家財產的主意呢。

以前她覺得皇帝對楊家的事從始至終都是冷眼旁觀,如今看來為了萬貫家財說不定還推了一把。

皇帝大概沒想到楊家會被滅門吧。

畢竟他只是求財。

只是沒想到陰錯陽差楊家竟然慘死在西北大營的刀鋒之下,皇帝便順水推舟預設了楊家是因為所謂的謀逆罪而畏罪自殺。

說不定在皇帝心裡這是再說不過的結局,坐死楊家的罪名,那萬貫家財便不用再還回去了。

可惜,人死了錢卻一分也沒撈到。

怪不得如此生氣憤慨呢。

原來不僅是因為聖旨被洩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