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盈秀聞言,爽朗一笑,豪邁地揮了揮手:“動筷吧,各位!今日我請客,大家不用客氣!”

……

夜幕降臨,這家客棧的樓梯上,店夥計的身影忙碌得如同穿梭在流水線上的工匠,添酒加菜,撤下的殘羹冷炙與新上的佳餚如流水般交替,風盈秀看得目瞪口呆,而薛漾則拍著圓滾滾的肚子,一臉滿足,對風盈秀的這頓盛宴讚不絕口,總算是用一頓美味的晚餐,在這群人中贏得了一絲“話語權”。

而在另一處,秦淮河畔,韓離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他臉上的紗布早已被摘下,一道長長的疤痕橫亙在他曾經英俊的臉龐上,每當他凝視河水中倒映的自己,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他輕聲自語:“舞晴,你說得對,每當我看見這條疤痕,就彷彿看見了你。

它提醒我,無論我走到哪裡,都無法忘記你。” 在那個被月光輕柔撫摸的夜晚,韓離,一個揹負著無數故事的人,手裡提著一隻沉甸甸的酒囊,彷彿提著的不是酒,而是過往歲月裡那些沉甸甸的憂愁,緩緩步入了一個被歲月遺忘的古老村落。這裡的房屋低矮而錯落,每一磚一瓦都彷彿在訴說著往昔的寧靜與喧囂。

正當韓離穿梭於狹窄的巷弄間,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一個不期而遇的邂逅。一個瘦長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從對面走來。

那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鬍鬚稀疏,眼神中卻閃爍著不尋常的黃光,如同荒漠中的孤狼,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迅速而敏銳地打量了韓離一眼。

那光芒,短暫而尖銳,讓韓離不禁心中一凜,彷彿被某種未知的力量觸動。然而,那男子很快便恢復了常態,低著頭,以一種近乎機械的步伐,繼續前行,漸漸消失在夜色深處。

韓離搖了搖頭,試圖驅散心中的那抹陰霾,隨即在一扇斑駁的柴門前停下了腳步。他輕輕叩響門扉,就像是在敲醒一段沉睡的記憶。

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面走出一位瘦削的書生,名叫子顏,正忙著收拾桌上的茶具,周圍是堆積如山的書卷,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茶香,顯示著主人的學識與雅緻。見到韓離,子顏起初並未抬頭,只是隨口問道:“可是忘了什麼東西?”聲音裡帶著幾分書卷氣的慵懶。

“子顏……”韓離輕聲呼喚,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

子顏這才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韓兄?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隨即放下手中的茶具,拱手相迎,但當他注意到韓離臉上那條蜿蜒的瘡疤時,臉色不禁一變:“韓兄,你的臉……這是何人所為?莫非是遇到了什麼棘手之事?”

韓離苦笑,擺了擺手:“說來話長,家中可有客人?”顯然,他不願多談臉上的傷痕。

子顏是個心思細膩之人,見狀也不再追問,只是客氣地請韓離入座:“訪客剛走,我正收拾著呢,還以為是那客人遺落了什麼東西,沒想到竟是韓兄光臨。快請坐,我這就去沏壺新茶。”

韓離卻攔住了他,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囊:“子顏,今日我們不品茶,只飲酒。”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包油紙,輕輕放在桌上。油紙展開,裡面竟是色澤誘人、燜得恰到好處的牛肉片,以及一隻金黃酥脆的烤雞,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菜餚我都備好了,子顏你只管取杯盞來便是。”

子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中閃爍著對這份突如其來的相聚的期待,點頭應允,轉身去準備酒具,而韓離則靜靜地坐在那裡,望著窗外的月色,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儘管那段情感或許早已在對方心中煙消雲散,但那些共同的記憶,對他而言,卻是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每當夜深人靜,便如潮水般湧來,讓他痛徹心扉。然而,在這寂靜的夜晚,與老友的一杯濁酒,或許就是最好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