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鏡子裡那張缺乏血色的臉,張晨鈺深吸一口氣,用冷水抹了一把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態,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碼字,周圍的同事也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就這樣,下班打卡後,張晨鈺便像往常一樣準備乘坐地鐵回家。

在帝都、魔都、地津這種國際大都市,市政廳為了便於市政管理通常將城市分為了二十個轄區,來到魔都有段時間的外地人與本地人,都習慣於用魔都地鐵路線圖的站點代指轄區的地名,畢竟,地鐵站點與轄區之間是位置與數量剛好一致的關係,比如:德業路站點就是代指了德業路所處的轄區名字。

魔都被一條名叫做春申江的河流一分為二,依江而建的地區分為西岸與東岸,三條主要地鐵線路承擔著運輸的職責,分別是橫貫春申江的機場線、西岸縱向的西沿江線與東岸縱向的東沿江線。

張晨鈺所住的老式小區便是在東沿江線的德業路站點附近,中間需要在東沿江線與機場線的換乘站時代大道換乘地鐵,再坐到華亭高科站點下車。上下班整個往返過程通常需要大約40分鐘,早晚高峰則要花70分鐘。

不過,今天經歷一番折騰的張晨鈺自然不打算像往常一樣下班後直接回家,轉而在時代大道站點下車,找了一個附近的小公園坐下來,確認周圍百米沒有人跟蹤自己,也沒有什麼奇怪東西注意自己後,這才讓緊繃一天的心絃鬆弛下來。

同一時間,隱沒存在的納加化作一道流光從張晨鈺的手機裡鑽了出來,盯著她的表情十分複雜,一人一龍都沒有直接開口說話。

許久,無法忍耐壓力的張晨鈺帶著深深的恐懼,哽咽道:

“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可是我不確定,自己該不該繼續陪你走下去,安德斯的尾巴穿透我胸膛的那一刻,我明明身體上什麼感覺都沒有,但那種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對不起,我並不想中傷你,只是,我連你們是什麼都弄不清楚,你們龍魂究竟是這個世界誕生的生命還是群體認知產生的幻覺,我不知道,我太害怕了。”

懸浮在半空的納加緩緩下落,光翼收攏背後,她的金色豎曈在樹蔭下瑩瑩發光,與自己的創作者相平而視。

“對不起,眠眠,我明明承諾保護你,卻讓你失望了,與安德斯相比,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當時,最好的應對之法就是我不再出現。”

“你知不知道我頂著多大的壓力嗎,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對不起,沒有接通你的電話是為了避免認知流通,我不能被安德斯追蹤到我的存在,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果他看到了我,就一定會知道你已經感染了認知汙染,這是無奈之舉……”

納加辯解著,她注視著自己的創作者,眼神帶著濃濃的自責,伸出自己的爪子握住她的手。

“……”

張晨鈺氣憤的表情慢慢鬆弛,看著猶如幻影一般穿過自己雙手的龍爪,她對納加萌生出一種悲涼的同情。

其實,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自己就是納加,在明知道無法打敗安德斯的情況下,避而不見也確實是一種策略。 想到這裡,張晨鈺的氣也消了大半,不再皺緊眉毛。

“我明白你的策略了,我不怪你了,還是討論正事要緊。”

張晨鈺別過頭,不再與納加對視,轉而把經歷的過程詳細複述了一遍。

納加沒有在意人類為了自尊而嘴硬的行為,她笑了笑,創作者的那點小心思她看破不說破。

隨即,盤踞在側,認真聽著張晨鈺講述事情的經過,期間,她的金色瞳孔縮了縮,似是在隱怒又似在驚疑。

納加人性化地雙臂交叉,思考道:

“眠眠,看起來你應該是很早就被捲入到的某個陰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