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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風清涼,像秋初,又像春暮,總之是沒有一點寒冬的樣,它還是和昨夜以及更久遠的過去那般的漆黑,二十多年了也沒有變過模樣。

碎片的窗戶裡瀰漫出霧似的光亮,給鮮豔的紅牆添了一份朦朧的含蓄,嬉鬧聲蕩起了圈圈的漣漪,哪怕還未走近就能隱隱地聽到,那些話語肆意而誇張,那些笑聲何等的張揚,就如同那些年輕的心臟,時刻轟鳴著,如交響般地訴說出一段被不屑著的,也被羨慕著的時光。

乾瘦的路燈照不全夜裡的路,李曉慶走在燈下,目光抖抖地遙望著那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建築,就好像是曾經的一個夜裡,一個女孩發現了一個男孩。

那時他肆意,也誇張,尚且年幼的雙目裡是淚水也洗不盡的張揚,他像一頭脫了困籠的野獸,聲嘶力竭地嘶喊著,可安靜的空曠的夜又襯得他是何等的無能與幼稚。

李曉慶出神地笑了起來,那時她的膽子可真大呀,居然還敢走過去,她當時說了些什麼來著?忘了,這麼久,誰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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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時他還和她一樣高,記得那夜好像也是今夜這樣的日子。

昨夜與今夜總是出奇的相似,但他們都已經不再年少了。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像他們那樣?應該不會了吧,多幼稚呀。

李曉慶突然愣了一下,眉目低垂,嘴邊的白霧四散而去,她低頭繼續趕路。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左肩,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身後忽然颳起了一股勁風,一縷零落的髮絲蕩起。還沒等視線聚焦,李曉慶就把頭又轉到另一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若無其事的側臉。

“good eveng”王超吐著口別具風味的英語。

“good eveng”禮尚往來,李曉慶熟練地回了一句,又問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王超故作沉思地單手撐著下巴,然後以拳砸掌,似是恍然大悟,指了指身後,沒有說話。

李曉慶後頭看了一眼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的教師公寓,一時說不出話來。

“快了,快了,馬上就好,正在換衣服,一會就好了,正要出門呢,不說了,拜拜,一會見。”王超面不改色,語氣平靜,像個基本功紮實的相聲演員正在報菜名,“頭一回見你這麼麼慢。”

“你遲到了多少次。”李曉慶氣勢比象大,聲音比鼠小地質問道:“我就遲到了這一次而已。”

“你遲到了這一次的時間能抵得過我之前的所有時間了。”王超笑著,餘光裡是李曉慶吃癟的樣子,忍不住繼續調侃道:“甚至還有餘數。”

“還債不得連著利息一塊給,我沒上門討債就不錯了。”李曉慶抬起頭,毫不退步地看著身邊這個比他高了快兩個腦袋的男人。

王超瞧著她這個倔強的模樣,突然有一種想往他頭上砸一板慄的衝動看看她什麼反應的衝動。

李曉慶看著王超古怪的笑容面露疑惑,只見王超突然抬起了胳膊,這個動作好熟悉。

一隻手落下,按住了正欲躲開的李曉慶,輕輕地揉著她的腦袋,一改往日的正經樣,賤兮兮地說道:“我可不像某人那麼暴力。”

李曉慶低著頭,原本位於衣服兩側的口袋被藏在裡面的手頂到了一塊,兩根手指隔著厚厚的布料畫起來了圈圈,像個被長輩咬住脖子叼起來的小貓,一動不動,半晌才擠牙膏似地吐出幾個含糊的字來,“幼稚。”

沒等這微弱的聲音如何傳播,王超就抓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在黑夜裡跑了起來,兩人的手臂構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李曉慶的目光如流水般地灌入其中,直至沒過王超的肩頭。

他們越跑越快,身旁的一側變得開始扭曲,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