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準時,她邁著大步踏進教室,跨上並不高的講臺。

“成績出來了,都看了嗎?部分同學成績變化很大呀。”高喬毫不掩飾地斜眼瞄了眼一個男孩的消瘦背影,男孩的腳步頓了頓,僅僅一瞬間,他加快了步伐。

“我說過很多次,結果不會和你演戲,你到底學沒學,結果一目瞭然。”高喬語氣上揚,頗為自得地說道:“我教了這麼多年學,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我見得多了。”

常遇春轉過身,背靠著教室後排的牆,低頭看著手裡的課本。

“別靠著牆,站著就站好,站著都跟個蛆似的,咋這麼會享受,我講一節的課我還沒個地方靠你就靠上了。”高喬皺著眉,瞪著眼,嘴巴歪著,“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常遇春向前邁了半步。

高喬伸直了手臂,站著後面的常遇春,“我就最看不慣你這個樣的,你說你爹媽一個月掙幾個錢,供你來這上學,你還沒點正經樣,哪來的臉呀你。”

常遇春沒有絲毫的反應,低著頭站在原地,如枯木狀。

見常遇春毫無動靜,高喬冷哼一聲,“拿出試卷。”

常遇春一愣,往座位走去,還沒等他走出幾步,高喬將手裡的木尺拍向講桌,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不禁一震,除了一個男孩,他像是早就習慣了地看向高喬。他看不清高喬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她拿著一個斷了的木尺,正指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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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卷子。”

“上課了沒?”高喬厲聲說著,狠狠地瞪著常遇春。

常遇春向後退去,再次回到了教室後面,沒有回答。

“我問你話,你聾是嗎?”高喬見常遇春非但不回話,還若無其事地是向後退回,只覺得臉頰一燙,她音量不減,聲音尖銳,哪有一點疑問的意思,“上課了沒?”

“說話,你聽不懂人話嗎?咱倆難道不是一個物種,我想不明白我這個問題很難”

“上課了。”常遇春的聲音有些啞。

高喬沒拿木尺的手撐著講桌,舌頭在嘴裡攪來攪去,頂得兩腮起起伏伏。

常遇春站在與後牆相距半米的位置上,一手捧書,一手握筆,自然下垂,像是等待著下文。

高喬晃了晃腦袋,把手裡的試卷扔到講桌上,然後高昂著頭,目光在教室裡其他同學的身上掃來掃去,不滿道:“行,那我不講了,不願意聽是吧,我告訴你們,我就是不講我也照樣拿工資,別一副好像給我學的模樣”

常遇春深明其意,轉身走向後門,離開了,沒有腳步聲,像個蛆一樣。

他輕輕地關上門,在離走廊牆壁半步遠的位置,雙臂抱著書,筆直地站著。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又何況是那些要殺人的話語,再加上男孩靈敏的雙耳,所以哪怕站在走廊,教室裡的話他仍能聽到。

男孩眨了下眼,一直憋在眼眶裡的淚水倉皇地滾了出來,弄溼了眼鏡,淚水帶著它從鼻樑滑落,一瞬間,無色的光在男孩的淚水裡有了顏色真漂亮呀。

男孩抬起胳膊,用力地揉了揉眼,親手摧毀了那些奪目的色彩,直至它們碎得再不見蹤影,才肯罷休。他睜開眼,對面的牆壁上寫著一行字,正是之前沒有看清的那句,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至於什麼意思,他並不知道,一時想得入了神,眼鏡徹底從臉上滑落,掉在了懷裡的書上,連帶著幾滴淚,在書頁上綻開。

令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

2024年8月13日

(驗證期結束的第一天,對生活滿懷希望中…(??w??)??)

:()少年時未了少年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