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小的時候,尤其是晚自習的時候,經常一閒下來就會去想象,想象我在自己最討厭的老師的課上,正被他以各種有的沒的的理由拎起來當著全班的面訓話,說著些“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多了”,“結果不會陪你演戲”這之類的內容。

那個還不及我高的老師指著我的鼻子訓得正凶,周圍的學生無一人敢為我說話,我也沒有說話,年少的雙眼深邃,卻並不沉悶。

正當那個老師訓得心滿意足,以勝利者的身子轉身,揹著手揚長而去時,一陣磨耳的聲音從教室牆角傳來,那是一個老舊的黑色小音箱,連線著級部主任辦公室的麥克風。那個老師已經回到講臺,等待著音響裡的通知釋出完再講課,其他的學生一半好奇地瞧著音響,一半憐憫地看著我。

而我呢,一隻手收在外套口袋裡,另一隻手隨意地翻動著桌面上的課本,並未在意那些看過來的眼神,也沒有把剛剛指責的話放在心上。

“喂喂,嗯——能聽到吧好本次考試的成績經過我們幾個老師的商量,決定!以表彰並勉勵那些優秀的學生”

從音響裡傳出的話至此,那個站在講臺上的人乾巴巴地笑了一下,俯視著在座的學生,“跟你們有啥關”

話未說完,便被音響裡的聲音掩蓋。

“下面是本次的級部第一大家掌聲祝賀”

所有在教室裡的目光無一例外地齊齊看向了我,包括那個講臺上的人,站著的我是唯一一個讓他無法俯視的人。

面對著海浪似的將我擁起的目光,我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或許是早已預知了這個結果,又或許是覺得這個結果太過稀鬆平常。

“希望其他同學向以上同學學習,共同進步,爭取在下次考試中能取得更加優異的成績,好,完畢。”

音響裡的話終於落下,講臺下是此起彼伏的駭嘆,講臺上是望不見底的沉默。

事件中心的我終於是抬起頭,撥動著每個人的心絃,我破天荒地以一個莞爾的微笑回敬那個剛剛口無遮攔的人,淡淡道:“閱歷尚淺,但像你這樣的老師我見過不少。”我突然眼神一凝,猶如上位者般臨下道:“結果不會陪你演戲。”

如今的我回憶著,覺得幼稚卻仍舊神往,誰在年少的時候沒有一個囂張的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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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結束。

常遇春左手捂在右手胳膊上,眉眼微皺,嗓子口如刀割。吳浩越像個壁虎一樣身子趴在牆壁上橫著走,五官痛苦地揉成了一鍋湯。馬良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這節課始終躲在操場邊緣,沒有參與。

“你倆沒事吧?這才哪到哪,哎~要不是我現在有傷,這幾圈根本不在話下。”馬良的目光停在了常遇春的右胳膊上,問道:“誒,常遇春你胳膊怎麼了?跑步時甩太猛了,拉傷”

“沒事。”沒等馬良說完,常遇春便打斷了他,兩問作一答。

“常遇春。”

常遇春轉頭望去,放下了捂著胳膊的手。

“你們剛剛上體育課了?”李曉慶笑著看著三人,說道:“真不容易,看著就累,現在可千萬別猛地喝水,緩一緩再喝。”

常遇春和馬良答應了一聲,吳浩越跟個殭屍似的,只顧往前走,倒也不是有多著急,而是他害怕自己只要一停下來就會跟水似的癱在地上。

“這次考試感覺怎麼樣?”李曉慶出口便讓人避之三分,儘管語氣確實柔和,可禁不住話題殺人。

馬良挪動腳掌,幽靈似的融進人群,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常遇春咳嗽著撥出口氣,臉上的疲憊沒了大半,只是那眉頭依舊皺著,越皺越緊,“自我感覺良好。”

“哦,稀事呀,我以前每次問你你都只說‘還行’,這次看來相當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