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說吧,夜會聽著2(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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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近末,除去月初那場大雪,一月無事,天氣陰了兩天,其餘的時間裡如果抹去那些難聞的廢氣,倒還是可以挑出一兩天大好風光的,讓人彷彿覺得這仍是幾年前的那個夏天,那時的少年,最意氣。
可來得越來越來晚的白晝和越來越早的夜,日日降低的氣溫,呼嘯著的寒風它們又讓人們不得不認清現實,同時去遺忘那些逝去的光陰,和光陰裡的故事,以及故事裡的那個,懷揣著張揚的少年。
常遇春躺在宿舍的床上,手摸著枕邊的書,明天月考,他思考再三,決定不加班了,今晚睡個好覺。可時常與夜為伴的人哪裡能說早睡就早睡,在這個沒有星星,又時常看不到月亮的地方,孤獨的夜難得找到一個願意陪它一會的男孩,絕不可能輕易放走。
看來夜也有傷心事。
只可惜語言不通,男孩說的話夜不懂,夜說的話男孩也不懂,這又是一件不小的憂愁。
耳邊漸漸傳來均勻的呼氣和不順暢的鼾聲,它們在男孩的腦海裡盪出波紋,久久不能消散,甚至還越蕩越遠,直盪到男孩思緒的邊界。
一隻羊,兩隻羊喜羊羊,懶洋洋
一隻只羊從男孩的嘴裡跳出,消失在黑夜裡,他仍舊沒有睡意,反倒越發清醒。常遇春無奈,坐起身來,漫無目的地看來看去,夜晚很黑,但別忘了,男孩擁有一隻視力極好的眼睛,更何況,這隻眼睛常年待在黑暗裡,更加徹底的黑暗裡。
櫃子,床梯,門框宿舍的輪廓在眼睛裡載入,馬良剛剛抖了一下,不知又在做什麼光怪陸離的夢。
目光來到窗戶,今晚有沒有月,常遇春不知道,他從教學樓來宿舍的路上並未留心,反正,窗裡無月。載入停止了,就停在了窗戶這裡,常遇春看著窗外,看著一個手掌大小的風景,像書本上詩人的模樣,醞釀著什麼風景?風倒是有的是,至於景如果那個從窗沿下面冒出來的幾根單調到幾乎注意不到的細枝子也能算是景的話。
詩人也分兩種,有的在白日下獨倚長劍凌清秋,有的在黑夜裡酒未醒愁已先回,常遇春就屬於後者,說是詩人,他們這類人倒更像是刑徒,被白日排斥,在黑夜裡流放。
好冷常遇春雙腿彎曲,額頭放在膝蓋上,自己抱著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從黑夜裡伸了出來,在他身體上蔓延,好熟悉,在哪見過嗎?
在夢裡。
男孩淺淺睡去。
夜啊,孤獨的夜,它怎麼就放過了這個男孩,它也會憐憫,也會可憐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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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它只是找到了另一個男孩。
太陽落山了,太陽收走了光明,天一點點地暗了下來,太陽同時也收走了一個男孩的堅強,現在,他脆弱得像個嬰兒。
張謙洋像焊上了一樣用力地抓著被子,連同自己的口鼻,包成了個粽子。陣陣雷聲在黑夜裡落地,炸開,毫不客氣地把能量轟向這個一吹即斷的神經,沒有閃電的預告,雷隨時會降臨。
再逼真的面具也會被時間磨損,演技再精湛的演員也有出戏的一天。
他堅持不住了,這個對所有事情都無所謂到讓人甚至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良心的男孩真的堅持不住了。
又一陣雷聲毫無徵兆地襲來,張謙洋更加用力地抓著被子,他的手哪怕隔著被子也被抓得發疼,疼痛使他清醒,使他從胡思亂想裡掙脫。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他不能不想。
“怎麼了?”一個身影在雷聲停止後出現在張謙洋床邊,是黃一凱,暴脾氣的他此刻卻壓低著聲音,語氣柔和,若不是他人就在眼前誰會相信說話的人是他,“你在發抖,我在你下鋪試著了。”
張謙洋閉上眼,沒有說話,他埋在被子裡的牙齒咬著嘴唇,那是最後的防線,他不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