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怪物出現在天邊,張著血盆大口,向人們駛來,要將他們吞入腹中。也不知是為何,人們見到這個怪物後,大都垂頭喪氣,滿口抱怨,卻僅限於此,竟無人打算逃跑,無人打算反抗,任由其將自己吞下。

校車停在了宿舍旁,學生們提起行李,在過道上擠來擠去,常遇春坐在原位,等著空閒時再下去。

坐在前面的無人也沒有起身,紅髮男後頭檢視。人流中的一個低馬尾的女生察覺到了紅髮男的目光,輕輕擺了擺頭,蓬鬆的長髮隨之彈跳,她將頰邊的頭髮撩到耳後,微微將頭抬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嘴唇微啟,紅舌在白齒間若隱若現,兩隻手在身前提著書包,垂下的胳膊之間,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

“妞,別凹造型了,我沒在看你。”紅髮男指了指身旁的寸頭男,聲音很大,“他對你感興趣,你衝著他,別瞄哥。”

人群的目光向發聲處聚集,隨後散去,尋找著他話裡的女生,走在前面的人甚至停下了腳步,扭著身子向後打量。

“快下車,別逗留。”崔海國站在車門邊,面對著人流。

低馬尾女生白了紅髮男一眼,表情厭惡。

“別擱這普信了,看人家那表情。”國字臉笑著調侃了兩句,兩隻手摁住鼻翼,“噴了多少香水,這麼燻人?”

“神經病。”低馬尾女生暗罵一句。

紅髮男不以為意,朝著即將下車低馬尾女生揮揮手,對著周圍幾人說道:“瞧著吧,最慢一個星期,最快半天,就拿下了。”

“放寬心,到時候把她眼睛一蒙,是你是我都一樣。”紅髮男拍了拍寸頭男的肩膀,表情極為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日常不過的事情。

“哦。”寸頭男對此習以為常,“那我就期待一下了。”

“來了。”眼鏡男始終看著校車後排,對幾人的談話不感興趣,實在是吃多了覺得膩,但對紅髮男的話並不懷疑。

捲髮男睜開困頓的雙眼,“媽的,他怎麼下車這麼慢呀,困死他爹了。”他說話的聲音很大。

常遇春背上包,面無表情地走著。車裡只剩下了八個人,司機,常遇春,坐在較前排的五人,和站在校車車門口的崔海國。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常遇春心裡有所估摸,他看向崔國海,儘管上一次的冷漠如在昨日,但崔海國畢竟是個老師,可他上次為什麼無動於衷?這次呢?

常遇春走到五人身側,他們在左側,常遇春的視野盲區。

一陣風襲來,早有準備的常遇春趕忙向後跳去。

捲髮男從座位上站起身,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裡,笑著說道:“小孩,怎麼突然跟踩著尾巴了一樣,嚇我一跳。”

常遇春沒有動,捲髮男也沒有動,其他四人坐在位置上注視著兩人,司機看了一眼站在前門的崔海股,他背對著幾人,低頭看著手機,毫無動作。

“你先走。”紅髮男用下巴指了指車門,依舊雙手插兜。

常遇春邁步走去,神經緊繃,五人再次進入了他的視野盲區,司機完全被身後的靠背擋住,唯一出現在常遇春眼裡的,是一個背影,一個背對著人群,不對,是一個背對著他的背影無動於衷。

腦海裡,好像有一根絃斷了,緊接著,高樓大廈在坍塌,片刻間,所期望的救星被煙霧所籠罩,所依託的希望被殘骸埋葬。常遇春的神經垮了下來,他看著那個背影,不解,失望……

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在走到車門時最後看了一眼身旁常遇春走下車。

雜亂的腳步聲緊跟在常遇春身後,那五人與常遇春離了五六步。常遇春停下,退到路旁,看著五人。

那五人有說有笑,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常遇春,他們從他身邊走過。

常遇春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