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祂忽然明白了。

啊。原來是這樣。

對方甚至根本就沒注意過這個死前都在怨恨他的人。

只是因為衣服和白天一樣,所以就覺得是對方。明明是同班同學,即使對方一直很在意、在意到用性命去怨恨的地步,卻無動於衷,這種骨子裡的冷漠……

突然,手被擅自抓住了。

祂回過神來,低下頭,只能看到兩人不知何時交迭的手。

舒星未握的很緊、很用力。

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一塊浮板,即使一起沉沒也無所謂。

“我送你回去吧。”他道。

“……”

“因為你現在一個人不可以吧?”

“……”

“對吧?”

希冀的目光盯著祂。

“你沒有我就不可以吧?那就由我來照顧你吧。後山據說有怪物……會死的。你的家就在我的對面,我可以送你回去。然後,從明天開始就一起上學吧。”

他的另一隻手依舊放在口袋裡。

祂聞到了空氣裡瀰漫的、腐爛的金魚的味道。

那雙鼓起的泛白眼睛,和怨恨而死在水庫荒草裡的人類屍體如出一轍。只是一個在舒星未的外套深處,一個在從未注意過的記憶的邊緣。

它們都在死死看著祂。

但祂,只注意到了眼前那雙琥珀色的眼眸。

幾秒後。

“……嗯。”祂道。

“我,就不可以是宴舊嗎?”……

【我還有使命。我應該離開。】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 祂的手卻一直被對方緊緊攥住。

似乎是擔心祂會丟失一樣。

祂沒有反抗。

在雨裡,對方的存在很特別。

而和冰冷的雨水不同,是從對方交纏的指尖傳來的溫熱的觸感。

舒星未似乎還在說什麼。

但祂依舊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背影。

那是一處距離這裡不遠的小區。

或許是因為有人打理的緣故, 儘管牆壁上有爬山虎那樣的綠植, 也只有稀疏的幾縷,

本以為會一直被這樣牽著手走下去, 但是,在來到樓道里的時候,舒星未卻鬆開了祂的手,在祂面前轉過身來,笨拙地摸了一下他的頭髮。那副樣子,比起單純的安撫,更像是在模仿。

讓人覺得像是在觸碰玻璃缸裡的金魚。

“你不想回家嗎?沒事的。我會陪你走到門口的。”

【動作很不熟練。】

這說明了眼前的人類, 是第一次對其他人做這個動作。

儘管這樣, 還要安慰祂嗎?明明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也許是因為祂一言不發。

也許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樣子太有違和感……

舒星未又拉住了祂的手。

“你是叫……宴舊對吧?”

還是那雙眼睛。

如今眼神卻在晃動。

他大概是終於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勁。

太遲鈍了。

怎麼會有人真的毫無反應。

但現在已經太晚了。

從兩人肌膚相觸的位置, 祂輕而易舉地讀取了他的所有記憶。

在兩人從公園回來的路上,對方竟然沒有注意到, 祂的身體在逐漸地改變, 一點點修改,變成了最符合對方喜歡的樣子。和那個宴舊身形有點相似、卻毫無關係的模樣。

但儘管如此, 他大概還是注意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會有人類的手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