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直到他收下,才朝著他伸出手,輕輕拉起他垂落的左手。

樓道里充斥著寒冷的溼氣。

兩人接觸到的面板因此而微微顫抖。

“我一直都只有星未。其實……這樣很黏人、很討厭吧?但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會發瘋的。”

這是極其陰冷、突兀的一句話。

彷彿空氣都為之沉重扭曲。

但宴舊的表情,卻看不出有任何開玩笑的跡象。

舒星未的心底湧現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剛才……是怎麼回事。

宴舊不再繼續,而是抬高兩人交握的手,放在唇邊按了按:“謝謝你,晚安。”

做完這一切後,他鬆手轉身離開。

舒星未盯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半晌後才回過神來。

“……”那是什麼?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完全忘記提醒宴舊洗熱水澡、還有把頭髮吹乾再睡覺了。

明天該不會感冒吧?

舒星未回到自己的家裡。

將花插-入了自己的水杯裡,然後稍微弄了一點水,讓它不至於立刻枯死。

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的視線,卻忽然被花束上的異樣吸引了。

舒星未不由走了過去,手指碰到了花瓣的位置。

指腹蹭到了溼漉漉的液體。那是奇怪的觸覺。在雨水的刺激下,它散發出特有的腥味,像是……尚未乾涸的某種血跡。

舒星未認了出來。

宴舊撒謊了。

雖然手裡的花束外表極像、極貼近,幾乎完全吻合,似乎不想讓人發現兩者有什麼不同,但……

這絕對,不是他原本買的那束花。

暴雨

窗外暴雨落下。

空氣變得異樣而潮溼。

雖然不是原本的那束花,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撒謊,但舒星未還把它帶到了臥室,放在床頭櫃上。

搖晃的窗戶,伴隨著花瓣裡那股散發出的奇異花香,像是甜膩的粉塵,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他看了一會兒,沉沉睡去。

……

那是熟悉的暴雨天。

公園裡空無一人,只有被水雨淋溼的鞦韆,在雨水中搖晃,反光出溼漉漉的痕跡。

舒星未的身體,是七歲時候的樣子。

違和感讓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

在夢裡,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看著畫面按照記憶裡發生過的事再走一遍。

那個舒星未埋著頭,只顧著往前走。

雨水順著溼漉漉的頭髮落了下來,但小小的身體,卻沒有因為這樣的寒冷而畏縮。

【公園連著一座小山。】

【沒有人會去那裡,尤其是這個時間……】

而在他的身後,卻跟著另一道身影。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跟在他的身後。

像是沒有靈魂的空殼,即使踩到了被折斷的樹枝、臉被垂落下來的枝條劃傷,也不言不語。

舒星未忍無可忍,站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個孩子。

“不要再跟著我了!”

對方也停住了腳步。

然而,卻用那雙接近於灰色的眼眸死寂地看著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要做什麼。

啊。舒星未突然想起來了——

曾經的自己確實是有自-殺的想法的。

即使只是七歲的孩子,也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那就是現實其實沒有人愛他。

那個男人不值得一提。

但是媽媽,他喜歡的、強勢的媽媽……

他的心底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