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久野醫院出來還沒一分鐘,站在門口的荒村拓也接到了來自田中璃乃的電話。

“喂?”

“拓也,你去哪裡了啊?我們起床去敲你的房門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這話說得就有毛病,我去哪裡難不成還要跟你打個報告?”

“拓也!”

“藤原桑幫我接到了新工作,我出門列印試音臺本,現在在久野醫生附近。”

“這樣啊…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種事情,說不準的。”

“說不準?”

“嗯,或許馬上就回去了,或許要等到晚上。”

說完,荒村拓也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懶得再跟這個睡眠充足的人說廢話。

把手機揣回兜裡,他回頭看了一眼醫院,來來往往的醫生病人,一片悽慘的白色,讓人看著感覺沒有一絲生機。

高木大攸和他母親接下來的人生會怎麼樣呢?他不知道,他也無暇顧及,因為已經病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再多也只是空中樓閣了,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會有人覺得他冷血、冷漠、沒有同理心,然而卻沒人會知道,他在前世的時候已經見識過了無數這樣的家庭,一個人生病,拖死全家人,這種事情發生得越多,他也變得越麻木,同理心自然而然得也消耗得幾近於無。

生老病死,人之常理,沒有任何人可以避免,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做好了隨時迎接死亡的準備,對待別人的死亡只會更加坦然。

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荒村拓也踱步來到了附近一家小列印店。

發黃的招牌、老舊的裝潢,無一不在述說著這家店面長久的歷史。

走進店內,一個五六十歲、鬍子拉碴、穿著有些不修邊幅的老頭慵懶得躺在一把躺椅上,閉著眼睛輕輕搖動著椅子。

他聽到動靜後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開口問了一句:“有什麼需要?”

荒村拓也:“?”

這不是列印店麼?我來這裡除了列印檔案還能幹什麼?這老頭怕不是得了阿爾茲海默症吧?連自己開的店是做什麼業務的都忘了?

那老頭好像知道荒村拓也在想什麼,有些不屑得“切”了一聲,懸空的雙腳放在了地上,椅子也隨之停止了搖動。

“你小子可不要小看這家店,這裡可不單單隻能列印檔案!”

荒村拓也覺得這個老頭極有可能是從大阪過來的,這性格可一點也不像是個正宗的京都人。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急事,跟這個奇怪的老頭扯扯皮也無所謂,便問道:“怎麼說?”

老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他旁邊那臺年代有些久遠的東芝印表機面前,伸手抹了一把上面的灰塵。

“既然你誠心誠意得發問了,那我就告訴你,本店不但有列印業務,還可以傳真、下載手機歌曲、裝訂文字…”

“…”荒村拓也突然感覺這個老頭浪費了自己生命中寶貴的一分鐘…

這些不也在列印店的業務範圍之內麼,說到底這裡跟其他普通列印店也沒什麼區別對吧?

“怎麼樣?我告訴你,我這家店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京都可是業務範圍最廣泛的列印店!”

“還有…”老頭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還拍了拍印表機,“再看我這臺印表機,在當年售價可以夠一個普通一家三口一年的開銷了!”

荒村拓也明白了,這個老頭還活在九十年代,這跟京都人一直在追憶平安時代的輝煌是同一個道理。

此刻,他確信,這個老頭的的確確是個正宗京都人。

老頭見他始終都在保持沉默,自覺有些無趣,便撇了撇嘴,問道:“喂,小子,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什麼需要啊?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