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漫步在一條滿是白雪的路上。

這讓荒村拓也想起了之前在長野的那條商業街,兩個人也像現在這樣,一前一後得走著。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你現在住在哪裡?”

田中璃乃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荒村拓也伸出手指著自己租的房子的方向,“品川區,子貢之森公園附近。”

“環境怎麼樣?”

“還行,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很安靜,是個很適合睡覺的地方。”

田中璃乃笑了笑,說:“你租個房子難道就想著睡覺?”

“不然呢?”

“你在我家裡也不是這樣子的啊。”

“或許吧。”

“你還是老樣子啊。”田中璃乃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一點,“一點也沒變,看來那件事對你影響也不怎麼大嘛。”

“你對我的評價跟藤原桑的可真是大相徑庭,他就說我變得開朗不少。”

“可是…”田中璃乃突然發現地上有顆小石子,她彎著腰撿了起來,“…你對待人際關係這方面還是那樣敷衍。”

“恐怕的確是這樣。”荒村拓也點了點頭,並不否認,“你倒是變了不少。”

“哦?”田中璃乃悄悄得把石子丟在荒村拓也面前,“哪裡不一樣?”

“感覺變成熟了不…”

田中璃乃丟的那顆石子絆了荒村拓也一下,弄得他打了一個踉蹌。

“…”

“哈哈哈哈…”田中璃乃放聲大笑起來,然後又眨了眨眼睛,“這就是我對你敷衍的態度的懲罰!”

“…”荒村拓也扶了一下歪了的眼鏡,“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一點也沒有變。”

難得啊,田中,終於又恢復原來那個樂觀開朗的樣子了。

“兼平叔叔和雅子阿姨最近怎麼樣?”

“你走之後家裡氣氛就一直不太好,吃飯的時候都不怎麼說話了。”田中璃乃踢著路上的雪,“走得還真是決斷呢,電話都打不通。”

“食不語,挺好的。”

荒村拓也知道自己就這樣離開田中夫婦一定會很著急,但是沒有辦法,自己已經沒法呆在那裡了。

“荒村先生的事,你想明白了?”

“拓也的事?”

“嗯。”

田中璃乃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我已經放棄再想這個事了。”

荒村拓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為什麼?”

“想不明白…”田中璃乃蹲在地上,扯著頭髮,“我想不明白啊…我連自己喜歡的是拓也還是你都想不明白…”

“這件事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連臺本都看不進去…為什麼…為什麼你非要說出來呢?”

“這種事,說出來總要比瞞著你好。”

荒村拓也現在也在懷疑,自己之前對田中璃乃漸漸所產生的好感究竟是因為自身,還是因為帶入了“荒村拓也”這個角色呢?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的“喜歡”並不純粹,或者說他和田中璃乃兩個人的“喜歡”都不純粹,因為他們對彼此的好感都是建立在“荒村拓也”這層身份之上。

“你說…”田中璃乃站起身,看著荒村拓也。

她眼裡那股迷茫讓荒村拓也想起了自己高考那年,許多人從考場出來的時候那種懵圈的狀態,跟她現在一模一樣。

不是寫錯了題,而是在懷疑自我。

“如果我喜歡的是你…我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和態度來面對你呢…死去的拓也又會怎麼想呢…”

喜歡上殺死自己青梅竹馬的兇手,這種事讓田中璃乃想一想就覺得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