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清水寺附近的一座日式傳統宅邸內。

冷泉真央美身著一件印滿了華麗薔薇花紋的黑色振袖和服、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跪坐在,面前擺著一張小茶桌,眼睛注視著面前那顆體型碩大的楓樹。

初冬時分,楓樹上的葉子總是釋放著它醉人的紅。

猶如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向心愛的人展示她新買的漂亮衣服。

陸奧葵秋踩著輕而緩的腳步,走了過來。

她今天也穿著和服,不過比起冷泉真央美的,她穿的要「樸素」得多,沒有太多的裝飾花紋,只是一件非常普通的色無地。

「小姐,我已經叫人把水池裡的水換掉了。」

「嗯。」冷泉真央美點了一下頭,然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陸奧葵秋跪坐在她旁邊,擺弄著茶桌上的茶具。

「小姐,您從前天回京都開始就一直一直這樣,話也不願意多說…這樣下去人是會出問題的。」

冷泉真央美依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如同一個已經入定了的高僧。

何曾相似啊…一年多前,自己也是這樣坐在裡,看著四處飄零的落葉,一言不發,悵然若失…

那個時候,她在等一個人。

而現在,她似乎還是在等一個人。

一個可能永遠都等不到的人…

他變了好多,好像內在的靈魂都被換掉了一樣…

不,還是有一樣東西一直保持著、沒有改變的。

那就是對待自己所表現出來的疏遠。

過去,他的疏遠隱藏在細節裡。

現在,他的疏遠體現在表面上。

但卻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說從頭至尾,自己對他而言都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面對他的時候,自己太被動,也太無力,以至於他砌在心房上的厚牆她連鑿下一個小小的凹痕都做不到…

看她這個樣子,陸奧葵秋低下頭嘆了口氣。

「唉…小姐…這樣子下去真的不行的啊…」

「我沒事,葵秋你不用擔心。」冷泉真央美嘴上這樣說著,可發出的聲音卻又是那麼幹澀且虛弱。

「小姐!」

陸奧葵秋猛得站起身,扯開嗓門大喊了一聲。

冷泉真央美睜開了眼睛,用沒什麼光彩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兒,隨後伸出手,想要把茶桌上被弄得東倒西歪的茶具扶起來。

陸奧葵秋立馬蹲下身,死死得抓住她的手,「小姐!您為什麼不再等一等呢!荒村學長昨天已經回到東京了!真一彥少爺也過去了!您為什麼要這樣自暴自棄、傷害自己呢!」

冷泉真央美低下頭笑了笑,說道:「學…荒村先生…他不會過來的…」

「不!」陸奧葵秋重重得反駁,「荒村學長他一定會過來的!」

「不會的…」

「他肯定會過來的!」

「不…」

「會!」

她們就像是兩個各持己見、不肯讓步、互相爭辯的小孩一樣,誰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誰也說服不了誰。

「他不會!我說了!不會過來!他想過來的話今天上午就應該過來了!」

言行舉止向來都很得體大方的冷泉家大小姐,第一次表現出了她失態的一面。

她的情緒就像是一條被積泥堵住的河流,水流原本還算平緩,可是突然有一天,積泥突然被衝開,那麼在這一刻,她之前憋在心裡的憤怒、委屈還有傷心就會化為河水,奔騰而出。

「他為什麼還不來…」冷泉真央美

好像一瞬間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癱倒在陸奧葵秋身上,略有些嘶啞的嗓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