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

周書彥視線望去。

檀木架前坐著的男人,深深擰眉,神情莫辨,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下,透著股子涼薄的死寂。

段朔拖了張椅子,著地呲啦一聲響,他岔開腿坐下,眉眼壓著幾分猖狂和狠厲。

抬唇微笑道:“可不是麼,當年都在潤州上學的。我們跟瀟哥都熟悉,是吧,老熟人。”

對瀟瀟

他的記憶,有瞬間回到了十年前,回到曾經的西街,那個煙霧纏繞的包廂,回到那道幾乎改變他人生命運的扶梯。

混亂不堪的暴雨夜,被碾碎的指骨與膝蓋骨,雨水一程程沖刷,最後徹底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那時候年少,閉目塞聽,什麼都顧不得,名譽,前程,完整的生命與身體,在那一夜消失得一乾二淨。

同樣消失的,還有短暫如夜曇的愛情。

尖叫聲響起來,再接著是警笛,眼前雨水染成了血紅色,如瓢潑紅雨,扶梯之下的人一動不動。

那年他仿若一夜間,變得一無所有。

對這張臉的最後印象,是已在監獄之中,段家的律師見過他一面,後來,他放棄提起上訴。

陳蟬衣望著秘書姐姐,看得出對方欲言又止,越是這樣她好奇心越澎湃,連帶著生出些不安。

就像兔子光是聽到虎嘯就會膽顫。

坐在鄰桌的男人給她一股撲面的危險直覺,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去探。

沒等溫莉說話,陳蟬衣餘光瞥見那男人站起了身,她唰地低頭,埋頭咬了一大塊餃子。

假裝很忙,假裝沒偷看。

李瀟站起身,慢悠悠把自己臉上那片茶陳摘掉,撣了撣肩頭的水珠,下一刻直勾勾看向陳蟬衣那桌。

女性的第六感往往很強,如陳蟬衣直覺的,他確實往這邊走了,但她沒料到的是他不僅是往這邊走,還是直奔她們來的。

男人逼近的時候陳蟬衣的心臟不可控地亂撞,頭越埋越低。

她猜,剛剛自己沒忍住笑出聲的時候,他肯定是沒看見的吧,畢竟這餐廳裡這麼熱鬧,自己那麼小一聲,怎麼會……

可是如果沒聽見,他過來幹什麼?

心跳幾乎快達到閾值,滿口慌亂道歉的話已經崩到嘴邊,蓄勢待發了。

下一秒,李瀟走到她們這桌停下,伸手,撐在溫莉身側,語氣裡帶笑卻不溫柔:“溫秘,你對我成見很深。”

陳蟬衣耳尖一聳,咬著筷子的動作停住。

嗯?他認識秘書姐姐?

她試探著抬眼,卻發現對方同時瞟過來,觸電一般,陳蟬衣猛地縮回去。

女生躲他視線的動作太明顯,快到幾乎把嫌棄和排斥寫在搖晃的發尖上。

李瀟冷淡一瞥,又問溫莉:“什麼叫離遠點啊,搞得我是什麼瘟病似的。”

溫莉面不改色,抻了張紙巾,放在桌邊,“你聽錯了,我並沒有和別人提起過你。”

“李先生,先把自己擦擦乾淨吧,溼漉漉地離這麼近,我會不舒服。”

陳蟬衣瞠了瞠眼睛。

她竟然不怕這人嗎?

李瀟身上早就沒什麼水漬了,對方故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