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簽約也行啊。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盤旋幾秒,熄滅暗淡下去。

陳蟬衣回憶起顧嶼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是知道她和李瀟勢同水火的,還故意在她面前說男主的心儀人選,所以前面滿意的態度都是假的,他或許從來沒想過讓她嘗試衛姬這個角色,僅僅是想當面給李瀟出氣。

他倆合起夥來演她。

憤怒的火苗竄高,陳蟬衣一邊深呼吸,一邊蘸水畫著詛咒圈圈。

在畫出第四個圈圈後,陳蟬衣的鬱氣還是沒有消散,她沒有猶豫,從隨身攜帶的皮包裡拿出手機,熟練的輸入一串號碼。

等待接通的秒數不斷增長,時間也越發凝滯起來,在機械女聲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時,陳蟬衣良好的修養告罄。

她握緊手心錘著面前黑金色大理石臺,脫口而出一句髒話。

“姓李的,你的心比洗手間的大理石還黑。”

“你就一點人事也不幹,好好的不唱歌演什麼電影,王八蛋!”

“我祝你明天就塌房!”

陳蟬衣把畢生所學的謾罵都甩在了衛生間,她甚至用了“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這種可怖的詛咒,洋洋灑灑十幾分鍾後,她的火氣終於消退大半。

她抿了抿已經有點乾澀的嘴唇,從小皮包裡翻找到一張溼紙巾,正要往嘴唇上摁,忽而瞥見鏡面角落處有道人影。

她濃密的睫毛忽閃一撲,下意識回頭過去。

李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他倚靠在牆邊,下頜線流暢銳利,脖頸線條舒展,喉結像是雪山尖一樣明晰。或許是睏乏的緣故,他眼皮耷拉著,任由樓道暖橘的光在他臉上暈出明滅的陰影。

聽到這邊有響動,他稍許抬眸,淡淡睨她。

大概是剛剛罵痛快了,陳蟬衣看他疲憊的樣子,竟然生出些做賊心虛的感覺。她指尖拽拽手包上的帶子,打算假裝沒看見他,光明正大溜走。

還沒來得及邁步,身後傳來低沉的嗓音。

“陳蟬衣。”第二天,陳蟬衣心裡惦記著掙積分換搭檔的事情,不到七點半就迷迷糊糊醒了。

理由都找好了,她參加綜藝是為了《江山狩》,多少得虛虛實實談一場戀愛,至於李瀟,和她兩看相厭的也沒法找靈感,她這是在幫他。

陳蟬衣眼睛亮晶晶地想,她可真是太貼心了。

李瀟不得感謝死她。

她迅速在洗手間洗漱護膚,做了元氣又明媚的妝容,走出小屋。

一樓客廳,另外兩組熱火朝天開著聊天局,陳蟬衣慢吞吞掃視了一圈,沒有見到自己想找的人後,隨口問:“珈藍姐,他呢?”

他?樓下四人先是一怔,緊接著明白陳蟬衣問的是李瀟。

他們臉上的笑容跟著凝滯,內心忐忑——

他們關係經過昨天一天的修補,已經惡化到連“李老師”三個字也叫不出來了嗎?

陳蟬衣不知道她隨口一問竟然給其他人產生了如此大的內心風暴。

她見眾人齊齊看向二樓,視線下意識跟隨著落到二樓緊閉的、李瀟的小屋。

等等,李瀟不會是沒起床吧?

陳蟬衣內心呵呵噠,立馬在腦海中的小本本上記了一筆。

她回家後一定要告訴爸媽,你們讓我全面學習的某人,是八點鐘太陽照屁股還睡在被窩的懶蛋。

一想到能摧毀李瀟在別墅區眾多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心中的形象,陳蟬衣就先愉悅了三分。

或許她目光裡“不過如此”、“他就是屑”八個大字過於直白,何謂體面打著圓場開口:“小衣你稍微等一下,昨晚我看李老師一直在創作,十二點過才從天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