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分鐘過得格外漫長。

他沉默半跪在她身側,兩個人都緘默,陳蟬衣從沒覺得哪段時間,有像今夜這樣難熬。

直到定時器響起。

陳蟬衣關掉提醒鈴聲,拿出小孩嘴裡的溫度計,對著落地燈的光,仔細辨認。

三十八度九。

是很高,可總算沒到高熱的地步,她心裡微微一鬆。

身旁男人問:“怎麼樣?”

陳蟬衣抬手甩了甩溫度計,擦淨後裝起來:“沒超過三十九。可能是降下來一點了。”

李瀟低下眼。

他的手託著孩子的臉,寶寶在睡夢中不是很安穩。昏暗燈下,能看見他側著半邊身子,渾身蜷縮成一團睡在那裡,小手緊緊地攥著李瀟的指尖。

他還小。

總是依賴大人。

陳蟬衣見狀,低眸沒說什麼,默默起身把水盆裡的水倒了,打了盆新的過來。

客廳裡李瀟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聽見聲音,他視線落在她身上,黑夜一樣冷清。

陳蟬衣頓時覺得腳步有些難以為繼。

她抿抿唇不看他,端著水盆,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將水盆重新放在兩個人中間。

視線擦過他微擰的眉眼,下移。

最後落在腳邊地板上。

那件黑色衝鋒衣,就那麼被遺棄在那兒,水溼淋淋地滲出來,在地板處聚成了一灘。

她鋪了地毯的,他大概是不想弄髒。

李瀟順著她視線看去,指尖一頓,直起身就去抽茶几上的紙巾。

“沒事。”陳蟬衣站起身,“你放在那邊吧。”

說完,她重新走進浴室,拿了個新的水盆出來,將李瀟的外套放了進去。

隔了很久,身後低低地傳來一聲:“謝謝。”

這是重逢後以來,他頭一次說這種話,不再是冷漠淡然的態度,而是用著最溫和平常的語氣。

陳蟬衣愣了愣,輕聲說:“不用。”

兩個人又安靜下來。

陳蟬衣給孩子餵了點退燒藥,接著,便又是重複的動作,毛巾過水,擰乾,敷上額頭,擦拭身體。

就這麼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將近半夜一點的時候,孩子突然又反覆起來。

這回燒得渾身冒冷汗,胸膛起伏,呼吸也變得斷斷續續。

陳蟬衣全程盯著寶寶狀況,沒敢放鬆,眼睛半分不敢闔。

她得考慮別的突發情況,萬一驚厥,她該怎麼急救,整個人神經都繃得緊張。

所幸燒到半夜兩點多,孩子呼吸聲趨於平穩,情況終於漸漸穩定下來。

陳蟬衣又測了次溫度,燒退了點,堪堪維持在三十八度五。

不過持續在降溫就是好事。

她舒口氣,或許是因為心神不再緊繃,陳蟬衣身體發軟,撐著沙發坐在了地毯上。

李瀟把孩子抱在懷裡。

寶寶仍然睡不踏實,他環著孩子的手臂緊了緊,輕輕拍著他後背。

偶爾寶寶張著唇,囈語兩句,他也儘量低下頭溫聲回應。

孩子很快就再次睡過去。

陳蟬衣沒睡,抱著膝蓋,有些疲憊地看著孩子。

夜深人靜的時刻,如果不是她清楚的知道,他已經結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