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凡夫畏果,菩薩畏因。

爾心未定,虧名定心。

折肱暘谷,即應太陰。

揭諦揭諦,蘭室馨馨。

話說那定心主人自得知慶峰國北境有寶物,只那玄龜單單一提,略說了些寶貝的妙處,其實並未深入,但他已然心動,可見欲得之心尤甚。那時也不管北境有數千裡之遙,有何魍魎,總要當下動身,便取來寶物…

…這孫木由聽及此處,心中早已疑惑,便當即打斷,問那老物道:“且住,且住,你說這定心主人,是好人哉?是壞人哉?”

獸怪嗤笑:“我原以為你歷緣多時,到此也應知曉究竟,怎麼還在執著於好壞善惡呢?世上哪裡有那許多非此即彼,這莊主大體上自然是好的,不然,四面百姓緣何信服?更蓋不得這偌大的而必莊了。”

少年卻反問:“既是好人,怎麼聽說別人有寶,便要巧取豪奪,是何道理?”

龜公嘆息言:“彼月水花鏡真人,兇魔穢物也,為害於人,怎能輕饒?此猛虎獵兔之理,何來善惡之辨?猛虎不獵,則腹飢而死,你難道不曉得嗎?”

木由哈哈一笑,憶上往事,道:“我知了!前輩意思是,凡是異類,俱不必講什麼仁義道德,只須幹他孃的,對耶?我等聽聞所謂道義,僅須對人講說,無須推己及他物,是嗎?”

玄龜聽木由發此問,知他心中有怨當為之解惑,就要續講:“非如此草率。我等皆非大辨之人,能修萬物之理,既為微末,存身為上。我不作惡,源於避免陷入絕地;我若存善,只因為己積攢福祉,不過相機行事而已。”

孫木由聽得獸兒此番言辭,頗有觸動,才知天地間不同種族,其志各異。天、人之輩,雖也有凌弱之行,卻好稱仁義,每以罪業論誅他物;像他這樣的半修之體,與這玄龜拖著獸身苟延有何殊異呢?同為微末,他卻要抱著仁義大教,以為非凡,其實荒唐。

至此,孫木由或有所悟,乃知平凡羸鼠之屬,必不可妄稱良善。一如鼠以良善自居,不用盜竊之食,不行誆騙之偽,苟無儲粟,又遇荒狸,該當如何?唯死而已。故而他愈發要得強術,願得高位,良與不良,可自決斷。

於是龜公繼續說那定心主人事…莊主與玄龜掣起雲頭,未分晝夜,不日來至北境,這裡又是好大一片山巒,比慶峰國南境多有不同。正是:

斷壁伸天柱,絕崖點綠茵。

雲絛纏勁體,烈照覆陽尊。

深邃分幽亮,通明劃曉昏。

三春原景在,偏又惹風侵。

他這裡有了玄龜引路,自然是駕輕就熟,只因那凡境的應人江,本是六水之一,源頭在此,故而龜公諳然。說這源起之地,竟是一道清溪,水流好似一指,絲絲而湧,實難想到竟能匯作大江一片,驚動人寰。有道是:

瀚海無邊源細水,

無邊細水俱波瀾。

諸君未可等閒視,

總有無知智者難。

他兩個因是有事而來,顧不得欣賞山景,只是一路便要往那月水花鏡真人的洞府而去。俄頃,龜口中大呼,莊主定睛看去,果然藏著一扇石門,並無匾額,未知叫甚名字。只是既知是那魔物的洞府,也不必管其名了。

“我們如何得寶?”定心問。

玄龜道:“我自有妙計。”

於是龜兒悄聲將謀策說了,主人點頭依計而行,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算命先生,那龜兒化為一名小廝,將一副龜甲,變作銅鑼,煞有介事地嚷嚷起來。

只聽這裡定心嚷道:“尋龍分金看纏山!”

那裡神龜便“咣咣———”兩下。

“一重纏是一重關!”

“咣咣———”

“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