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集,所聚不在旁處,正是九幽之中,地藏轄地,成員多為慈悲法士,共商利生大業。

那幽冥教主,地藏菩薩,因早先靈株一事啟,乃合心系蒼生之善主也。彼有所向,只俟時機,一報天道,眾惡鹹歸,痛懲不貸也。

木由搖首,言:“似君所述,如水中撈月,木裡求珠,即便仙人有壽,年盡墮入地獄,劾其罪惡,那時重罰,豈非待千秋萬載乎?眾生何苦,要等千萬年已?況前惡伏法,新惡猶追,蠲除不盡,如之奈何?”

聖者見木由推脫入會,怕是已然識其所言不過又是虛與委蛇,蓋因守禮,不向點破。只是此來唐突,畢竟不知他這貫元國中是何底細,毋可輕率交底。

彼又問:“依真君見,當何以之?”

孫木由與之對語已久,其心其意,自然早已猜出八九,不過彼不明道,他這裡也在故賣葫蘆中藥,即吟偈曰:

若人慾了知,當向自性求。

他山有石玉,莫可傍長儔。

小力雖微末,大聚可堪留。

若蚊群叮之,巨象亦搖頭。

仙長聞之,如聽駭論,久未出口,乃高豎拇指,遂雲:“牛!”

兩相再勿多言也。這雲頂聖人本就有事而至,數番試探,方知其心。孫氏見火候已到,即坦言道:“貫元國中,有學宮廣就,聖長此來,既承靈山法意,不如在黌門之中,闢一校所,時時講學,亦教我邦儒子,廣增學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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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公卻抬掌推言曰:“真君大格局也!原為卑下營學,能開廣妙之教,只是我西來小派,恐不入堂間高士法眼也。”

孫木由本對這勞什子聖人還有些俗禮,雖不至大喜,亦不至大厭,只話及此,頗覺作嘔也。

他暗自哂笑:渾老兒真酸腐也,先頭還諷俺客套虛作。彼此來實是見我處繁榮,要揚他佛門法教,卻不肯明言相求,非擺架子。我給你臉面,直言相請,又佯推之。區區小事,還要來個三揖三讓。

青年素知,此天仙之宿病也:你去請他他不至,你不請他他偏偏恨你一輩子。正所謂:

風骨,風骨,人來輕授即無骨。

叫你苦中求,一求又三堵。

不肯開明演錄,只把人來唬。

於是賢愚得分野,這班門人,一躍功德主。

此仙視木由三邀五請,沉吟須臾,道:“然也,善哉,既有真君法意,吾當回告靈山,不久定有沙門弘法,一同利生。”

於是孫氏又請聖長往學宮觀摩,那方間又是山嶽潛形,雲霧罩海,島嶼之上,有各色童子、幼獸、細鬼。他兩個瞻仰了所謂明靖真人後,便看這些個學子,在各家名師之下,博覽手段。

卻見方場之上,各顯神通,正是:

東角有士舉鳴璫,列閣煙湧透迷惶。

彩柱飄芬延青黃,內化千軍陣悠長。

西端有獸抬前爪,利齒寒芒冰清老。

一卷煙雲似蓬草,略轉陰陽塵跡掃。

南點有仙上指天,便聞馬嘶數萬千。

繞場三匝電勢遷,倏忽蹄下絕狼煙。

北邊有鬼垂新尾,紫魅侵魂敷暈水。

液氣相勾凝巖磊,風摧化動真奇詭。

如是大所,各家門道爭鳴齊放,一時瀟然而入。雲頂聖人一覽開朗,神思無礙,頓覺方前百般試探,是以小心之心也,彼警幻真君有如是功業,何拘於一家一談耶?

是故此公作禮而別,再約相會,來日延告開教事宜。只是這仙去了,木由又有慮思,卻說佛道兩家,天上多有相談,坐而論道,不在少數,然自家這般大動,不知靈霄之中,又有何看法。

真君苦笑喃喃:“原來無官一身輕,恣意雲空暢快得緊,如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