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的巨影。頃刻,萬丈驚濤從中擢起,大有掀雲吞月之勢,直奔孤舟而來。木由瞪大銅鈴眼,目望巨波震撼、浩海環繞,卻是嚇到腿軟膝麻,跌在板上,舌頭似打了結,忽聞周遭腥風連串,落雨滂沱,不覺間低下了頭。

但視海淵深邃處,游龍百丈,兩角生輝,身軀如玉,金鱗護體,躥轉騰挪,擺尾蚴蟉,時而虛隱嘯嗔,又喚風雷電雨,華霧噴湧,虹彩璀迷,猶如極樂仙境。

白龍扶搖上,離海八九尋,探出個碩大龍首,鬚髯一抖,嘩啦啦鹹水澆了木船遍體、少年滿身。

他往日雖也聽得龍虎之說,但虎跡易得,龍卻不曾見過,即見得蜷角金鱗萬里軀,奴雲馭電慢唏噓。凌空四面皆驚詫,恣意波濤盡束拘。一時也只剩下呆佇的愕然。

自那玉龍顯跡,便縱有萬千風雨,震撼扁舟,道人只漫倚危欄,自若相顧,蓋因水部有神力護持,海獸難侵。

木由雖見衛護,但因浪濤不止,心下猶不安寧,數呼道人,皆笑而不語,少年無法,只好垂手而立,怔怔地望著那龍上下翻飛。

不一時,風暴頓歇,黑海消卻,水清如璃,似隱隱得眺彼岸,此獸如同交付了差事,即要離去。少年斷續聽得那道人喃喃有詞,對白龍說了些什麼,隨之望見其顱似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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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只是“似乎看到” ,只因白龍於海,姿態猶多,亦不知是真個點頭,還是湊巧點頭。

他兩個雖將靠岸,仍在顛簸,那小舟在躁浪中豈能自定?木由心中時時有隱憂,未知前路如何,終是不好。

故而他視龍入水消隱,便喃喃作語:“觀此間荒境,雖無見邪祟,卻危機重重,能否了願,終不可知,或有這海中魁首,時時庇護,也未必十分周全,如今怎麼竟連這衛護也要送走了?豈不更難前行?”

道人沉吟半晌,淡淡道:“無妨,無妨,寒水三千,雁自留影;嬋娟難圓,月中如願,凡事人自行之,成敗自有因緣,豈是強求能得?”

男子說盡此語,自家臉色也微微有變,無似前番鎮定安然,不知想到了些什麼。卻是那木由一時忘了心下憂愁,作笑容言:“這仙道無似天尊,倒像和尚,也不曉是何道理。”

那菸斗真人聽了此話,臉色更生變化,只是稍稍收斂,即又歸為嚴肅。他停在一小洲之上,安坐不言。木由不知是何道理,自知問或不答,索性不出一言,自行張望。

他見此處乃是海中一荒僻小島,碧藍交接,玉潮瀼瀼,雖存優美,實非終地。那遠出不知多少裡外,才是高山巍峨,崢嶸畢現,只是那裡陰雲密佈,狂風亂興,似生大不祥。莫非龍捲之處就是泰運之地?也為自己的歸宿。

少年怔怔地望向那未知之所,口中不自覺呼道:“仙長?”

他旋即回頭看道人,見他動了動鼻翼,表示已經聽見,只是再無回應。

猴娃視其似理非理,猶如吃了閉門羹,心間暗有些不悅,但還是收了些心性,但問:“我們這般用力,乃至性命也不要了,真是為了解救蒼生?這些蒼生會留意我等嗎?”

道人毫不猶豫言:“既有福德巨億,緣何因緣不繼?你為福祉而去,得福者皆你之徒從,怎會毫無留跡?”

少年苦笑一聲:“此間天涯海角,絕無人影,就是天雷滾滾,世民終不可聞,我等做了什麼,又怎會有人知曉呢?”

那男子緘默良久,直等得木由皺了眉,他才說:“天地之間,無處不見彌陀,但欲仁,斯仁忽至矣,又何須生疑?”

木由愣了半晌,終是隻聽懂了三四分,心中尋思道:許是這個問題實在費解,那道長也沒主意,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便拿這話來搪塞他。罷了罷了,既然說是因慈悲故,又已定了決心,何必逡巡?反生離亂。

:()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