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買一提咖啡,掃碼下單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跑腿小妹了,即使?兩手空空去,負責人大概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約定地點是在公司內部待客室,溫知禾習慣在工作期間切換免打擾模式,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小姑子?的連環call。

倒是剛下飛機的賀徵朝看?見了。

賀寶恣:【你老婆在忙什麼,怎麼不回我訊息?】

三?月底的泠州氣候適宜,風都是暖的。賀徵朝坐在轎車裡,低眉看?螢幕,在亮起的時候,他本能地以為,會是溫知禾發來的訊息。

預料有誤,他心裡並無波瀾,只是簡單打發了下他這位總是虛張聲勢,一天到晚沒個正型的小妹妹。

被回懟以後,賀寶恣也?沒好意思再發訊息,沉寂得?像個人機一樣。

轎車從機場一路馳向海邊,停靠在一處綠意盎然、環境優美的療養院門?口。主要負責人已經恭候多時,在庭院裡笑臉相迎。

這裡地界遼闊,建造的小洋房從外形來看?,和別墅並無區別,只是太過安靜,唯有樹木的婆娑聲,海鷗飛掠過的啼鳴,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住在此地的,需要被看?護療養的只有一人。

“寧女士今天情緒還算平穩,一日三?餐都有在吃,飯後水果也?沒剩多少。”護士抬手示意,令玻璃變得?透亮。

這是一面龐大的單面鏡,裡頭看?不見外面,外面能看?得?見裡面。賀徵朝面色平靜,眺望到最邊緣,蜷縮於角落,抱著?繪畫板寫寫塗塗的佝僂身影,呼吸短促地停了一息。

她的頭髮已花白?了不少,即便戴著?保暖而漂亮的氈帽,也?能看?出發絲的稀疏,面容的憔悴蒼老,純白?棉衣裡,袖口若隱若現的皮損瘡口。

賀徵朝目不偏斜,嗓音低沉:“今天的治療還算配合?”

護士眼觀鼻鼻觀心:“打了針點滴,但一直掙扎,不過今天的療程已經順利完成了。”

賀徵朝應了一聲,抬手以掌覆在玻璃上。

護士默了默,詢問:“賀先生,您要是想和寧女士談心,我們這兒有專門?的……”

“不用。”賀徵朝淡道,彬彬有禮得?疏離,“麻煩你們再照顧下去,有什麼問題聯絡我助理。”

護士啞言,說好的。

見過這裡的主治醫師,要了份資料,賀徵朝回車上並未翻看?,而是將頭枕在靠椅上,闔眼了片刻。

車窗開了一半,閉目凝神?時,對外界的聽感都變得?俱佳,這裡春風和熙,綠蔭婆娑,海鷗飛旋半空,就像曾經的小海島。但多年以來,他似乎從未習慣過,靜心享受過。許多看?似安寧的時光,在他眼裡,同牢籠並無太大差異。

而如今,他也?並非無法?以己度人,明白?這裡也?是如此。可現在看?來,這處療養院,似乎已經是他為寧棠,為生母,畫下的最好的境地。

車內靜默了許久,久到助理上車時,賀徵朝都並未發覺。

夏博易也?放緩了聲息,沒讓司機兀自?驅車。作為從上司任職總裁一職之前?的助理,夏博易一直是賀徵朝身邊,從事工作最久的助理。許多該知道的、不該知曉的事,他遠比旁人要清楚得?多。

上流社會,高門?大戶的腌臢事不算鮮少,無非脫離不開權|色那點兒事,聽多了不足為奇,但即便夏博易再怎麼見多識廣,也?不由在心底扼腕嘆息。

須臾後,賀徵朝睜眼,詢問接下來的行程。

夏博易即刻嚴陣以待,將平板遞交給他。

剛接過一瞬,手機鈴聲忽地響起。

賀徵朝低眉去看?,瞥見來電聯絡人,停頓片刻,按了接聽鍵。

有前?車之鑑,賀徵朝不得?不